康颜近些时总觉得氛围不对。
当她进教室,三五个窃窃私语的人急忙散开,当她上课,时不时会有人朝自己望,有时她回头找后座说话,后座的会猛然遮手机避开,又咧牙露出貌似自然的笑。
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怀疑是自己穿错了衣服又或者脸不干净,可借艾哲美镜子一照,也没什么不妥。
康颜带疑虑收拾书包,王莉莎作为女小班长,过来敲桌询问事宜:“这周末的团建参加吗?”
康颜边整理活页本边说:“还没确定呢。”
“还没确定?”王莉莎歪头笑,“为什么?是因为高明吗?你放心,他也不想和你接触,你俩凑不到一堆。”
康颜皱眉:“跟他没关系,分手一个月早没瓜葛了,我犹豫是因为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去,有点…”她斟酌措辞,“浪费钱。”
王莉莎抱胳膊吃吃笑:“哪能没钱呢?要说我们班谁没钱我都信,你没钱?啧啧,我不信。”
康颜听她语气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不信?我申请助学金时也是你经手过的,难道不知道我家经济状况吗?”
王莉莎眼珠子转一圈,最后定在她身上:“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打工不是挺赚钱吗?”
康颜摊手:“你说超市?赚的钱也就够生活费,闲钱没那么多。”
王莉莎单肩膀耸起:“随你吧,你决定好了告诉我,就今天,我好统计名单费用。”
康颜目送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凑近艾哲美:“你觉不觉得她说话奇奇怪怪的,我招她惹她了?”
艾哲美绞得眉心发皱,一脸无语:“谁知道,我觉得这班里也没几个正常人,反正我以后出国,又不跟那群人混一个圈子。”
*
康颜私聊王莉莎问参加名单,王莉莎表示只有她一个还没确定,其它人都来。康颜细想想,大学四年也不能完全脱节于团体,为了合群不突兀,她只能忍痛花费45,参加这场毫无必要的团建。
康颜看看日期,叹口气。就当众人给她过生日了。
团建地址选得挺便宜,说什么青山绿水环境优雅,这树还没宿舍楼底下种得多,水倒是有,估摸也就展臂宽的大水沟,唯一能入眼的草坪都荒成枯色,还得时刻提防西北风往脸上招呼炭烟。
康颜隔塑料布席地而坐,跟几个女生凑一块串烤串儿。她给火腿肠开花刀,数十九下,纪念自己无人记得的生日,手指摸着冻肉发红。
对面一姑娘突然问:“康颜,你怎么不穿件羽绒服啊?这棉衣看着挺薄,还有点旧,估计不保暖吧?”
康颜笑了笑:“我就一件羽绒服,前两天洗了晾着还没干。”
“那你怎么不买啊?”
康颜手速微顿:“…没钱买。”虽说她知道自己穷,但总把这事翻来覆去地挂嘴边,任凭内心再强大,说多了也容易烦躁。
姑娘嘀嘀咕咕:“什么没钱,估计是抠的慌…”
康颜没反应,艾哲美倒七窍生烟,竹签往她面门直戳戳:“要你多什么嘴?闲出屁了一天到晚就盯人家银行.卡瞧?!抠怎么了?人家自己赚的钱,花不花是她的自.由!”
何喜赶紧拉她:“别吼啊别这样吼人…”
姑娘一愣一愣的,正要张嘴反驳,负责烧烤的男生堆里突然骚动。康颜抬头,就见烤架旁围了一群人,黑压压的氛围挺沉,时不时有怒吼从人缝漏出。
几个女生跑来,脸颊涨红,搓着手既兴奋又害怕:“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有人打起来了!”
*
高明从王莉莎手里接盘子时,瞟到几个男生头抵头脸贴脸,恨不能钻对方脑子里电波交流,也不知说的什么,亢.奋处顶.胯大笑。
他拿蘸酱刷指人:“你们就都闲那儿吹西北风吧,到时候一串都别吃,全他妈给我吃冷风。”
戴眼镜的男生笑得颧骨升天:“高明,你先前跟那个康颜谈的时候睡过没?”
周围有人起哄:“是不是身材特好叫得特浪?技术一等一的销魂?”
“对啊,有没有拍点小照片看看?我看她那胸抖得跟水球似的,手感肯定好。”
高明并不吝于交流上.床心得,但没干过的女人能说个屁,可承认没干又有点掉面子,只好硬头皮:“关你们屁事!妈的不干事搁那儿妄想症呢?”
眼镜男说:“别急啊兄弟,咱们就是问问你,顺便劝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免得得病?”
“得什么病?你才得病呢!”
眼镜男嘿嘿笑:“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前女友是做.鸡的,做.鸡知道不?听说在什么会所卖,专供有钱人取乐,别戴了大绿帽还傻呵呵偷着乐。”
高明听这话特别刺耳,指他骂:“谁他妈戴绿帽呢?康颜虽然眼瘸,也不是尼玛做.鸡的!”
眼镜男无所谓地耸肩,对周围嘻嘻笑:“看见没?我就说他不肯认吧?肯定是戴了绿帽才分……”
欻──!
高明攥手指,涌入嘴的气话还没出口,一个男生箭步冲来,照眼镜男的鼻梁狠狠抡了一拳头。
眼镜男跌坐在地,眼镜歪出鼻梁,鼻血顺人中渗出:“他妈的秦捷你有病啊?!”
秦捷腮帮子咬紧,咧唇缝嗞气儿:“你他妈才有病!嘴巴放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