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一处豪宅内,张牛听闻卫依依来了,赶紧吩咐下人准备热茶,并且亲自出门迎接。
这些时日张牛对卫依依越发敬重,因为张牛发现卫依依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深宫妇人,相反,她的脑子里总是有许多关于时局的想法,还有各种有效的治理军队以及官僚体系的方法,每每和卫依依谈过眼下之事,都能让张牛豁然开朗,现在张牛觉得一个卫依依简直顶得上千军万马。
因此张牛也就颇有些成大事者的风度,礼贤下士,亲自来迎接卫娘娘。
“不知卫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卫依依面无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往正厅走去,因此张牛心下一惊,有了计较,怕是天理教中有人惹了卫依依不快。
卫依依落座之后,丫鬟们急忙上茶,这里与宫中不同,丫鬟并不是仔细教导过的,因此做事颇有些毛毛躁躁,放下茶杯之后,张牛忘了让一让,丫鬟也没想起这件事。卫依依此时也并无心饮茶,因此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卫依依一言不发,时间久到就连张牛心中也开始毛毛的,就在空气中的氛围即将凝固的时候,卫依依忽然拿起了矮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其实我前来此地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天王您一句话。”
“什么话?”
张牛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和卫依依说话居然有种陪着小心的感觉。
“天理教教规严明,是否所有人触犯教规都一视同仁?”
“没错。”张牛面容严肃地答道。
卫依依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有人在教中私斗该作何惩罚?”
“处刑杖五十,若致人死亡,则杖毙。”
“好,天王说话算话,今日我的一个奴才被天王的兄弟打了,可人现在已经逃之夭夭,还请天王将加害之人查出,并处刑杖五十。”
张牛一听这话十分恼火,如果卫依依的奴才挨了打,他自然可以帮卫依依找回公道,这对于张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可以趁机卖卫依依一个人情。但是现在,犯教规的是自己的兄弟,还惹得卫依依亲自来找人,丢脸的无疑就是自己。
张牛脸色一沉,就让手下的人去把人查出来。
卫依依这时才说道:“那人脸上被刮了一道伤口,只要找出有伤口的人即可。”
张牛赶紧让人下去找,张牛想利用天理教起事,这事基本上教内不太蠢笨的都能看出来,而卫依依就是起事名正言顺的关键一环,自己也多次以实际行动表态,对卫依依十分敬重,这个时候还有人敢打卫依依的奴才,不仅是愚不可及,而且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张牛越想越气,下面的人一贯将张牛的旨意当成圣旨,不过一个时辰,白日打人的那个人就被找了出来,而且在天王气势的压迫之下,迅速供出了自己的同伙。
“卫娘娘,这就是打您奴才的罪魁祸首,本王现在就立刻惩处!”
张牛怒气冲冲,吩咐手下重重的打,生死不论。
刑杖五十不多不少,若是行刑之人下轻手,五十棍下来也是受重伤,但张牛既然说了生死不论,那自然是重重的打,刑杖五十足以要人命了。
那人立刻就急了,涕泗横流地说道:“天王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这是张保大哥让我们干的,不关小人的事!”
卫依依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张牛顿时尴尬起来,自己的兄弟干下这等卑鄙行径,还被人撞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跪在地上的那人还不知死活地叫喊着:“天王饶命啊!张保大哥是您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当初闹饥荒的时候他还给过您半个窝头呢,您不能不顾兄弟情谊啊!”
此言一出张牛简直窘迫到了极点,然而张牛并未将这种情绪展露出来,只是冷冷地笑出了声,脸上带着喜怒莫辨的神情,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又岂能不顾及兄弟的情谊呢。来人,把他带下去刑杖五十,再传张保过来。”
那小喽啰还在叫嚷,卫依依慢悠悠的喝着茶,提点了张牛一句:“天王切莫心急,不若买给本宫一个人情如何?”
张牛自然无不可,立刻就答应了卫依依。
“天理教如今诸事渐渐走上正轨,但是教中还缺不少有识之士,不少教众其实难堪大用。”说到这里,卫依依观察了一下张牛的表情,后者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天王应当广开言路,招揽贤才,除此之外,还应当在教中寻找忠心于天王且一心报国之辈,将之提拔上来,担任职位。”
从天理教内提拔新人,这件事其实张牛一直在做,只不过张牛不愿意权柄下移,不能将选拔人才的任务交给别人,因此都是自己亲自考察,张牛不算是一个识人不明之人,可这样一个个选拔,效率的确不高。
但是天理教中大多是目不识丁之辈,又不能如朝廷一般依靠科举选拔人才,因此张牛也对这件事颇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