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刚亮。
绿色的芭蕉叶下。
一张光滑的石桌。
石桌跟前。
坐着面容严肃的殷家家主殷克州。
桌子上摆着一个漂亮的鱼藻纹的盖碗。
洁白的瓷上,有鲜艳的蓝色的水草,水草上还有撅尾的鲤鱼。
鲤鱼上的鳞片都清楚明晰,如活物一般。
这个盖碗,价值千金。
是大家手工烧制的,一个窑里成品最多一成。
只要有一点疵瑕,都会被敲碎。
留下来的勿必要求是最好的。
所以这个鱼藻纹的盖碗,价格被炒上天了,却还是一物难求。
几乎是一出窑就被抢光了。
殷克州平日闲暇的时候也喜欢玩这些,这个盖碗被他用的色彩油润,上面的鱼红藻绿,看着像是如玉一般。
然而此刻,他把盖碗用力的往石桌上一砸。
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盖碗没有破,但是角落里伺候的下人,心都快破了。
吓死了。
站在跟前的面容严肃又紧张的殷容,还有忍着不打呵欠的殷华。
兄长此刻应该特别暴怒,吊儿郎当的殷华,都不敢造次。
“你不是说他跟着你去看商铺的?人呢?”
“你不是说他跟着你去喝茶了?人呢?”
殷克州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他把他自己心爱的盖碗砸的砰砰响,好担心砸坏了,之后他要更生气了。
殷容也觉得很冤,平日他那弟弟,就是吊儿郎当,虽然跟着他去商铺,十有八九在开小差,他以为又跟二叔鬼混去了,所以父亲问的时候,他还好心帮忙遮掩了一句。
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胆大包天,居然是跟着朝廷的舟队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不想活了吗?
那可是去战乱之地,面对的可是荆军。
别人逃都来不及,自己的弟弟居然去送死。
第一次,殷容有点不理解自己的弟弟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而殷华记起来那小兔崽子是说了一句,他也以为侄子只是随口一说,在殷家,大哥的权威日重,几乎没人敢反抗,没有想到侄子居然真的跑了。
因为殷华殷容两人互相自以为的帮忙打了掩护,殷克州又十分忙碌,居然是离开两天之后,殷克州收到宫中徐妃的消息,知道霏公主居然跟着舟队走了,后知后觉想起来,有几天没有见到自己儿子了。
才发现的殷雄居然也走了。
殷克州大怒。
此次,原本面对荆军,殷克州无所谓输赢。
灰原镇只是一个盛产酥谷的地方,殷克州的眼界已经看不上那里了,他在那的产业很很少。
何况这次是御驾亲征。
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所谓,反正对他殷家不太影响。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亲儿子和亲女儿居然都跟着上了那艘船了。
殷克州真是气的连心爱的盖碗都想砸了。
他这个盖碗还是第一窑,还有纪念意义的。
要是殷雄还有霏公主此刻在他面前,非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不可。
殷克州已经多年没遇上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了。
真是气的够呛。
原本他不在乎的一场战,眼下也变得十分在乎了。
在弟弟和儿子面前,发火也没有什么用,说了一通,殷克州还是要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