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今日是极好的进攻机会,我们冲杀吧。”
朝慕尔裹着厚厚的毯子,懒洋洋的躺在帐篷里,不像是一个将军,像是一个肥硕的富家翁。
水泽这场战打的很辛苦。
他的腿受伤了两回。
天冷,隐隐作痛。
尽管帐篷里的火堆都烧的很旺,巫医也给他敷上了药膏,烤火烤的他脚趾都快熟了一般,但是还是疼。
挖心一样的疼。
他觉得或许这是他最后一场仗,回去之后,他可能成为一个瘸腿将军,瘸腿的老虎,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帐篷里,除了躺着的朝慕尔,还有一个年轻人。
面生的年轻人。
正襟危坐,看着倒像是申国读书人的做派。
朝慕尔对着手下的大将阿塔尔道:“皇命令我们驻扎,就只能驻扎,哪怕一头羊跑进来了,我们也要视而不见。”
阿塔尔看着帐篷里的少年,想到对方是谁,有些郁闷的道:“如果是我,我就杀了羊吃肉,申国的羊肉虽然骚气,但是很嫩。”
朝慕尔并不介意手下这么说。
阿塔尔是从他亲兵培养出来的,也是奴隶出生,对他绝对的忠心。
甚至自己以前,还想把女儿许配给阿塔尔。
后来他把女儿朝虎贝送进宫,又被送出来,成为了荆国的笑料。
不过他并不在意,很快给女儿定了亲事,就是同样是将军的枯木长居的长子。
枯木长居也是奴隶出身,但是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极强,硬生生的爬到今天的位置。
阿塔尔猜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枯木将军的长子,枯木春。
据说一直在申国申学宫读书。
此番回来,应该是去和朝虎贝小姐成婚。
想到这事,阿塔尔就双目赤红。
他喜欢虎贝。
为了虎贝他愿意做一切的事情。
可是现在,虎贝就要成为面前的男子的新娘。
若是虎贝嫁给皇子也就算了。
毕竟那是皇子,将来的荆皇。
可是面前这个人算是什么?
文绉绉的看着像是一只弱鸡一头绵羊。
“阿塔尔,不可无理,这位是枯木春,你们同龄,以后就是兄弟。”朝慕尔见到枯木春,其实觉得还不错。
他和枯木长居是属于竞争关系,虽然是同僚,可是暗地里也很多争执。
他很了解枯木家的事情,枯木长居对这个长子并不太关注。
他原本就是想利用这不好的关系,可是看到眼前淡定的少年,倒是真的有了七八分的欣赏。
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能嫁一个合适的人,也是好的。
枯木春一路向北。
走到了蛮荒边境,直直的走进大军里。
没有想到,将领居然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这一路很艰难,行路确实很难。
他颇有些狼狈,在见到朝慕尔第一眼,他是被抓进来的。
可是他的眼神很坚定,没有恐惧,没有担忧,很是坦然。
“我们都是荆国子民,自然都是兄弟,不过此刻,朝将军,还是让我帮你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吧。”枯木春没有因为阿塔尔的敌意有什么不高兴,而是转头对朝将军道。
朝慕尔虽然不相信对方会医术,不过却是很喜欢面前这个少年,还是同意了。
枯木春掀开了他腿上盖着的毯子。
拨开了上面草叶子和布包扎的伤口。
一股子腐气传来,甚至要把人熏晕。
仔细一看,那伤口的颜色都变的乌黑发黄,而上面居然还有一堆的虫子。
阿塔尔都吓的后退了一步,他知道他家将军受了点伤,却没有想到这么严重了。
“巫医说这些虫子可以清除腐肉,吃完了就好了。”朝慕尔也觉得那些虫子恶心,可是还是坐着,挺着眉解释了一句。
枯木春摇了摇头:“这是疽虫,会一边吃腐肉,一边腐蚀你的肉,直到把你吃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帐篷里,朝慕尔招待的烈酒,朝上面一倒,然后,他手里的刀不知道何时已经丢进火里烧的通红,迅速的拿出来,用那刀挖掉了腐肉和疽虫,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如同烤肉一般。
朝慕尔此刻嘴里咬着自己的长发,额头大汗淋漓,却没有发出一声响。
等到面前的少年给自己的伤口上敷上了药,一股子清凉之意传来,朝慕尔终于忍不住,晕倒了。
枯木春给重新包扎了,处理的很好,甚至包扎的比巫医还要好。
阿塔尔看着他从头到尾一丝不苟,手都不抖一下,很厉害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去申国学医吗?申学宫教的这个吗?”
枯木春摇了摇头:“我学的救人心,救人是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