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就这小小的三门橱,对开门里头半扇立满绸缎,半扇挂满各种大衣棉衣,另外半扇隔层的,一层线衫,一层衬衣,一层裤子,一层鞋子,另外还有手套围巾帽子……杂七杂八的一堆。
“真把我当闺女养啊。”宋恩礼挑了一套手感舒适的棉布睡衣,拿了新毛巾和香皂。
“估计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浴室在楼下,我领你下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杨超英抬头看她,看着看着眼泪又流出来,“不会过去,再也过不去了,我完了,李利民毁了我!我好脏,好脏好脏……”
“为啥要说自己脏,那些思想行为龌龊的人才是真的脏,小英你必须坚强,不能就这样被打垮,拿出你的革命精神来,要相信所有的苦难都会被克服,一切都会好起来。”宋恩礼不大会安慰人,只能尽可能的学着这个年代的人说话的方式。
其实在她心里,李利民何止是肮脏,简直罪该万死!
強姦犯,罪该万死!
可扭曲的世态让她清楚明白,李利民对杨超英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強姦,因为他俩已经举行过婚礼,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而婚内強姦哪能算強姦。
杨超英垂眸默泪。
宋恩礼揽着她肩膀下楼。
厨房里已经飘出饭菜的香味,浴室里有崭新的脸盆和塑料女士拖鞋,宋恩礼打来热水,又搁了两只装满的热水瓶在洗手台上,把毛巾香皂等放下,“小英……”
“嗯?”
“没事,你先洗,我就在外边,有事儿叫我。”差一点,她就想叫杨超英去报警,可她想起来,这是在六十年代。
别说去公安局,就是连去医院做个那方面的伤损检查都不现实,恐怕话刚出口,下一秒人已经挂上破鞋的牌子被丢上批斗台。
浴室门“咔嚓”一声,她听到里头传来反锁的声音,才放心去了厨房。
严朝宗正背对着她忙炒菜,外套已经脱掉,身上穿着她买的羊绒衫,系着围裙的样子很上去很是有爱。
“大叔你父爱如山啊。”
“……”严朝宗一怔,转过身来拿着个锅铲好像要打她,“我就那么老?”
“口误,口误。”宋恩礼强笑着凑到他身边,“咱中午吃啥?”
“都是你爱吃的。”他夹起一筷子虾仁,宋恩礼立马主动张嘴,“龙井虾仁啊,我尝尝我尝尝。”
“咋样?”筷子送进她嘴里的时候,严朝宗只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他想给她喂一辈子的饭。
“棒!”宋恩礼竖起大拇指,抢走他手上的筷子,“人伤心难受的时候啊,一定要多吃东西,吃着吃着就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她接连夹了几只虾仁塞进嘴里,将俩腮帮子填充得满满当当,嚼着嚼着,突然哽咽道,“小英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是前阵子还说跟我做朋友?这一转眼功夫我就不是了?”严朝宗放下锅铲,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宋恩礼接过去自己胡乱抹了抹,“咱们现在不是家人了嘛。”
一抹浅笑不经意间浮现在他嘴角。
“看来这父爱如山我是非得担着了,行吧,谁叫你比我小,让着你。”严朝宗转过身,笑意更甚。
这姑娘就是有这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高兴。
同样的,宋恩礼也这么认为的严朝宗。
等杨超英洗好澡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屋里烧着火炉子不冷,不过宋恩礼怕冻着满头湿发的她,还是上楼拿了干毛巾和一件厚外套。
严朝宗的厨艺精湛,满桌子好菜除了鱼和红烧肉全是杨超英没见过的,可她这会儿一点想吃的心情都没有,胡乱扒拉了几口平日里吃不到的白米饭便搁下筷子,“红旗姐你们慢慢吃,我想上楼休息会儿。”
她一走,宋恩礼也放下筷子。
“没胃口?”严朝宗给她剥了一只大蟹钳子。
“嗯,晚上我想住你这儿,小英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敢让她回去,得在你这儿叨扰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