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打开房门,吩咐道:“先叫她在东暖阁稍待片刻,本王去去就来。”
侍从应下后便离开。
王府备下了马车,这阵子朝堂上不见安宁,沈瑜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索性陪她一程。温璧坐在他身边,偷看了他几眼,犹豫了一番后才开口道:“殿下可知臣女长姐同礼部尚书之子的事情?”
沈瑜道:“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本王自然知晓。”
温璧抿着唇,攥了攥手中的绣帕,鼓起勇气抬眸看着他,神色认真,“臣女同殿下还未成婚,尽管您不喜欢臣女,但还请您稍待些时日,成了婚任您纳几房妾室,臣女定无怨言。”
沈瑜略挑长眉,似乎意识到她误会了些什么,但懒得解释,反而借着她的话散散漫漫道:“这可怎么办,本王要等不及了。”
温璧瞪大了杏眸,生怕自己大婚那日还要叫人指指点点,她忙劝道:“殿下,您乃一代战神,平边关之乱无数,从未败过,想来定不想因着这等小事叫众人指责谈论的。”
沈瑜低眼看着她,扯起唇角,“谁敢议论本王?你点几个名字给本王听听。”
她僵在那处,涨红了一张俏脸。
这桩婚事不同于苏盛安,这可是太后亲下懿旨赐的婚,可不是她说悔就能悔的,到时候若是出了这般事,她也得硬着头皮嫁过去。
温璧虽对成婚后的日子并不抱有同夫君琴瑟和鸣的想法,但也不想自己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劝解无效,急得眼泪涌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滚过光滑面庞,跟串成了珠子似的,一旁沈瑜嗤笑了声,绝不能让她知道眼泪最能治他,否则日后不得被她捏得死死的。
他递给她一方手帕,声音不冷不热,“有什么可哭的?你不是大度得很,要给本王张罗妾室。”
她哭得鼻头眼睛都泛红,眸子中满是幽怨,抽抽噎噎道:“那……那哪里能一样……成婚前您……您让妾室生了孩子……臣……臣女……”
沈瑜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压着唇角敛着笑意,低声打断她,“行了,再哭给你扔下去,自己走回相府去。”
岂料此话非但没有让她止住眼泪,她反而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沈瑜动了动唇,一边懊恼一边不知该做些什么,最后还是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道:“别哭了。”
温璧没理他,手帕蒙在脸上,一边哭一边抽抽嗒嗒地嘟囔着些什么,他抿着唇,细长的手指拿起盖在她脸上的帕子,动作笨拙替她擦干眼泪,声音柔软得令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我方才说的,是等不及要娶你回家”,他低声叹息,声线无奈而柔和,“你自己会错了意,还能怪我?”
温璧抬眸看着他,又挪开视线,眼眶通红,不愿睬他。
这是真给人惹恼了,沈瑜笑了声,意味不明,“你一个都哄不好,再来几个不要了我的命?”
她这会儿倒是不怕他,牙尖嘴利得很,回他一句:“凭殿下风姿,想必姑娘家都贴着您,如何能要了你的命?”
“温璧”,他低低地叫她名字,语气隐隐不快,但又怕她那如决堤的泪水,到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闭口不言。
而温璧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将将沈瑜的解释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路默然。
临到相府时,她将眼泪擦干,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就回了府,他撩起帘子看着她窈窕背影,暗道这姑娘就是个小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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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璧回怜知堂时,吕嬷嬷正在同玉柳闲聊吃茶,见温璧来了便上前行礼道:“小姐回来了,今日要习的是用膳时的礼仪,以免日后宫中赐宴闹出什么笑话来。”
温璧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学习礼仪时还是不敢马虎,吕嬷嬷见她有些疲惫,笑了笑道:“殿下儿时最喜食肉,顿顿无肉不欢,待他带兵出去打仗后回来,却是一口肉都碰不得了。”
她有些恍神,不料所说出的话不大合礼,“也好,战场上杀戮深重,少吃点肉也是消业障。”
此话一出,温璧才惊觉自己失言,正要主动认错,却闻吕嬷嬷笑道:“小姐有这份慈悲之心倒是难得。殿下在外征战数年,保朝内一片安稳,却没个贴心人关切他是否一切都好,更不在意甚么杀戮业障。小姐既然信佛,想来日后成了亲,定会替殿下在佛祖脚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