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申把公司的例会推到了周二,周一一早就去车库换了一辆平时不常开的车开去了医院。
最近他跟汪洋联系的很少,还没来得及问汪洋是怎么跟父母沟通的。方申停好车没有直接去病房,在医院的后院给汪洋打了个电话。
汪洋出来的时候精神状态看着比前些天好多了,情绪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
方申把买好的早餐递给汪洋,“早上吃饭了吗?我买了点早餐,你先吃,一会儿给你爸妈也带上去点儿,我买了挺多。”
汪洋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我和我爸来医院的路上买过早餐了,我爸妈正在吃呢,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来及的吃。”
“那你就多吃点儿。”方申捋了捋汪洋后脑勺上支棱着的头发,汪洋的发质很硬,平时理的短倒也还好。最近可能是没心思打理,头发长的有点儿长,一根根不安分的支棱着,看着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汪洋点了点头,闷头吃着手里的豆浆油条。吃完了抬头看着方申,眼神有些迷茫,“你说今天会诊之后会有好结果吗?”他问方申。
方申掏了一张纸巾出来帮汪洋擦着油乎乎的手,安慰他说:“你也别太紧张,我问过专家,都说这种病是有治愈的可能的。也有很多人虽然没有完全治愈,但是后期没有扩散,病情控制住了也都一直活的很好。”
汪洋机械的点了点头,抓着方申的手指捏了捏,“还好有你……”
一大清早的医院后院里还没什么人,方申犹豫了一下,张开双臂把汪洋抱进了怀里。
他心疼,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种时候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他只想给汪洋一个拥抱,证明他在这里,他在他身边。
他只想尽可能的给汪洋一点力量。
“你妈妈……知道了吗?会诊的话应该需要她配合问诊的。”方申抱着汪洋,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问他。
“我爸跟她大概说了,具体怎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出去买饭了。不过我妈妈挺……平静的……”汪洋把脸埋在方申颈窝里,闭着眼睛,声音有点疲惫,“我妈妈……她一直都这样,有什么都从来不说,坚强的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这么大的病,她知道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总安慰我逗我笑……”
汪洋说到最后开始有了鼻音,方申轻轻的拍了拍他,“那你就更应该坚强,别让妈妈担心你,知道吗?”
汪洋点了点头,眼睛在方申颈窝里蹭了蹭,方申感觉到一点温热的湿意,心疼的叹了口气。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父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汪洋深深的吸了口气,靠在方申怀里让他觉得整个人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失去他们,哪怕只是想一下,我都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方申听着汪洋的声音,不由得回忆起七年前知道父母去世时的自己……心里的酸涩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这时候方申的电话响了,方申的朋友带着从各个医院赶来的专家们已经到了医院。
方申带着汪洋去医院大门口迎接几位专家,两个人一起引着专家进了准备好的会诊室。
汪洋的妈妈的确如汪洋所说,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情绪,非常配合专家的问诊。
汪洋的爸爸和汪洋还有方申三个人等在门口。
汪洋有点紧张,不住的走来走去,汪爸爸虽然比汪洋镇定,但是从紧绷的坐姿也能看出来他内心的焦灼。
方申原本还有点担心汪爸爸会认出他就是上次停车场的那个人,结果汪爸爸见到他并没有什么探究的表情,除了一再的表示感谢之外就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大概真的让方卯说对了,老婆病了他根本就没心思想别的事儿。当然方卯还说对了另一件事,汪爸爸执意要给钱,方申只好把医生的出诊费大致给汪爸爸报了个数。
会诊的时间并不很长,方申就一直陪着汪爸爸和汪洋等着。
可惜会诊的结果却并不十分理想,跟上次医生的说法大致相同,因为拖得太久,只能手术配合化疗,最后能不能控制住癌细胞不扩散不转移医生都无法下定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专家们觉得汪妈妈稳定的情绪和坚强的性格对于病情的治疗很有帮助,他们表示很多能战胜病魔创造奇迹的都是汪妈妈这样的人。
对于这种把希望寄托于病人意志力的结论,汪洋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憋闷,可是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方申和汪洋一起去送专家,汪洋一路上一言不发,希望破灭之后的无力感让他每一步都走的像是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