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越来越多人发现戚渊耳背,言语暴力对于戚渊这样拥有强大心脏的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基本上都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更多的声音连耳朵都进不去。老师倒是有在注意这件事,特别关注了戚渊的体检情况,发现听力确实很差,也提醒了戚渊要及时就医。
他有在攒钱。其实自己也有去附近的小医院看过,花销不低。
再等等吧。戚渊总在想,再攒多一点,他上大医院去看。
可命运没等到他攒够钱,事情来得很突然也很意外。
那天戚渊如往常一般,午休结束后提拉着书包慢悠悠地晃到教室门口,还没进门,听见有人在高声议论他。戚渊心情还不错,便在门口停了停,抱手靠在门边的墙上颇有兴趣地听。
“妈的,刚刚去老师那里偷看了成绩,戚渊这条狗这次考了班上第二,级里第四。我草他妈,一个聋子学什么?不去残疾学校待着来这里装什么逼。”
“别班都说我们班怂,打不赢一个白斩鸡,学不过一个小聋子,□□你。”
“啧,你们知道他以前多烂吗?跟过欢哥的!”
“就他?还跟欢哥?给欢哥提鞋都不配!”
“嗤,提鞋?以前给欢哥舔鞋的。现在转眼就背叛欢哥,之前听欢哥那边的人说准备教训一下他,”那人讥讽地笑,然后用一种“我有大料”的语气朝其他几个说,“诶,我说,你们知道他怎么突然认真学习吗?”
“嘿!这个真不知道!还有由头的啊?”
“那可不是?”那人贱兮兮地笑着说,“上周末我看见他跟一个小丫头约会。啧啧啧,你说他贱不贱,人家小姑娘看起来超他妈小,我后面去打听了一下,操,才三年级。”
“妈妈呀!劲爆啊!真的啊!”
“难不成我还骗你们?那丫头绝对是他小姘头!”那人讲到第一手讯息,特别兴奋,“人家学习成绩特别好,就是长得有点胖,土土的,还是个结巴哈哈哈哈!真是烂锅配烂盖,那么小年纪就学会勾搭。你们说,是不是年纪小的用起来特别爽?”
一群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哄笑。
“哇,要给我一个成绩好的小姘头,学一分钟亲一下,学一个小时那个一下,我也学,嘿嘿嘿……你!你干什么!!”
“嘭”一声巨响,戚渊把周围的桌凳全部踹翻,然后把中间那个小平头从凳子上提拉起来,二话不说就朝对方脸上锤了一拳。
“干什么?”戚渊咧开嘴角,眉眼狠厉,声音像冷铁卷刃上的血光,“干你啊。”
戚渊连打了五六拳,那人前面挣扎喊叫着,后头竟是没声了。周围的同学一时被骇住,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人拉开,那人已然昏过去。
救护车和警车一并来的。学校请了双方家长,老师和警察向涉事同学一并做了笔录。其他同学哪里碰见过这样闹出人命的事,不敢隐瞒,说的什么话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老师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平头的爸妈跟去了医院,来学校的是他的爷爷,一个退伍的老军人。他看了一眼端正笔直坐在凳子上的少年,少年面容冷肃,一双凤眼冷冷清清。
年迈的老者说:“我孙子要是死了,他该,但你也跑不了。”
戚渊微微抬眼,看着老人终于开口,嗓子很沙哑,“看着吓人。”他下手知道轻重。
“这样最好,”老人说,“我孙子长歪了,冒犯你,这是我们没管教好,我替他道歉;但是你打人,是你不对。他要是没事,算你运气好,我们可以不追究责任,但经济赔偿不能少。”
话音刚落,老人电话便响,所幸是个平安电话。伤青青紫紫的看着可怕,但没伤到哪,人是吓晕的,现在已经醒了。
老人知道这事是自己孙子污言秽语挑衅在前,也清楚自己孙子性格向来恶劣,心里头也存着故意敲打敲打自己孙子的意思,便没太为难戚渊。但是医药费和各种赔偿下来,小几万是跑不掉的。
“暴力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方式,”老人临走前竟然还去拍了拍戚渊的肩膀,“小少年,你以后就知道了。”
学校给戚渊记了个大过和留校察看处分。老师朝戚渊叹气,没说什么,只是对戚渊父亲说:“所幸对方家人也好说话,孩子也没多大事,但是赔偿这一块要和对方家长积极沟通配合,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回去好好教育下戚渊。对方做的是不对,但也不能打人是不是?”
戚渊他爸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朝老师笑道:“知道了,那戚渊我先带回家,好好教育一顿。”
老师看戚渊家长脸色不对,有心想再劝几句,但对方走得快,也顾不上说话。
戚渊被父亲提回家,遭受了最严重的一次毒打。这次没用皮带,用了家里的折叠板凳,就一下,他眼前昏花,恍惚间脑海一片杂响,连母亲的尖叫声都仿佛远在了天边。
整整一个小时,浑身上下的皮下瘀血很疼,头上好几个包,左侧胳膊到大腿到脚全是伤。期间他有过反抗,但十四岁的少年反抗力度比起成年人来说实在不够看。
“丢脸玩意儿。”
男人打累了,骂了一句,出门找酒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