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守为攻,猛扑上去,紧紧抱住江月初肩膀,膝盖一抬顶上他小腹。江月初闷哼一声,这力道拿捏恰到好处,说疼也不疼,刚聚起的气却瞬间被冲散,惹得他身体一软,一阵痉挛,孟星舟扣住他的腰把人抡倒在沙发上,顺手扯下衣帽架上的领带,带圈往江月初手腕一套,嗤一声拉紧又绑了两圈。
这几下变故太过刺激,江月初一阵天旋地转,惊魂甫定后心脏还在砰砰猛跳,等他回过神来,两只手已被绑得死死,半点动弹不得。
而孟星舟,正稳稳压在他身上,瞳孔里迸发着亢奋又激烈的异样神采,江月初倒抽一口凉气,两眼一闭,偏过头装死。
上次星舟先动手,我猝不及防所以被撂倒,那也罢了,毕竟旗鼓相当的对手,谁能占先机谁就多三分胜算。
可这次是我先动手的啊!一直都是我采取攻势,他被迫防守,我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啊!怎么又是这样的结果?!不,还变本加厉了,至少上次手还是自由的,想反击还知道该怎么着手,这次真是……
他心在滴血,默默怀疑人生。
孟星舟伏低身体,挑衅地凑到他面前,低声笑问:“没人按得住你?”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月初又是一颤栗,为什么这家伙连欠打的挑衅话,都能说得这么蛊惑?
一抹绯红不受控地从耳尖泛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尽快摆脱困境,他认了命,耻辱地说:“我说错了,你把我放开。”
这话一出口,他感觉更耻辱了,那抹绯红不受控地蔓延到脸颊,在灯光下烧得又媚又艳。孟星舟不由得一愣,当初令他心跳加速的“尚雁秋”闪电般飘过脑海,一种陌生又强烈的兴奋从心底爆发,顺着血液奔流全身,他突然就明白了徐洲为什么要起坏心思,这样的江月初他也想搞啊!
这虎狼般的念头吓得他一个激灵,草草草,孟星舟你醒醒,你怎么跟牲口一样?!你这样想,和徐洲那臭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心虚得要死,为免被瞧出破绽,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才解开领带,从江月初身上爬起来,色厉内荏地警告道:“你看,不要高估自己,以后也不要随便跟坏蛋出去吃饭,如果一定要去,就多带几个人。”
江月初哭笑不得地坐起身,双手互揉着手腕,那家伙下手真够不客气的,他两个手腕都有一圈不浅的红色勒痕。
他顿时就明白为什么两人动手吃亏的总是自己了,他舍不得打媳妇啊,出手看着再狠都留有分寸,孟星舟就不一样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击七寸,又是顶他小腹,又是绑他手腕……
说别人是坏蛋?你才是最大的坏蛋!
孟星舟见状,更心虚了,他干咳一声,一言不发拿过江月初的手,帮他揉伤痕。
江月初瞬间又幸福得飘飘然。媳妇凶一点就凶一点吧,河东狮也有河东狮的味道,他已经开始畅想他未来怕老婆的妻管严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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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在剧组紧锣密鼓地拍戏,围绕康暮云和唐立京的舆论战仍然在持续发酵,鼎天的股价依旧一蹶不振,不过有孟星舟给的那颗定心丸,江月初也没怎么担心,这么大的公司,哪能一帆风顺,永无风浪?度过去就好。
可谁也没想到,一周后,鼎天官方发布公告,唐立京卸任董事长,退出董事会,董事长之位由新董事唐晴接任。
江月初震骇得半天说不出话,孟星舟迅速给魏清打电话,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回事?唐系其他股东都是死人吗?能让老唐被逼下台?”
魏清苦笑道:“这是老夫人做的决定。”
魏清也是个奇才,他给孟星舟做经纪人之前,是一级市场的高级操盘手,帮好几个影视娱乐行业的企业做过ipo,鼎天上市时的资本运作他就有参与,和董事会的董事们都比较熟悉,也比较了解高层最近的动态。
唐父在唐立京十几岁时候就去世了,是唐母一手把兄妹两个拉扯长大,唐立京是个孝子,平时非常敬重母亲,对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欺瞒,她但凡有什么要求,也都会满足。
唯独和康暮云的恋情,他一直瞒着母亲,并在母亲催婚时以各种理由推脱搪塞。现在东窗事发,唐老夫人观念保守,无法接受儿子居然爱上一个男人,她气得直接昏过去,醒来后,严词勒令他跟康暮云断绝关系,尽快娶妻。
鼎天的公关总监早已做好了应对策划,让唐立京装死,始终别做任何回应,把这事冷处理,一个月后,再迅速跟合适的联姻对象结婚,这样一来,大家再回忆起他和康暮云那个视频,也不过当富豪普通的风流韵事,一笑置之罢了。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你真心爱一个同性,他们会讽刺你,侮辱你。你说你只是好奇心作祟玩一玩,尝尝鲜,他们会大咧咧地挥手,“嗨,有钱人嘛,都这样,没啥稀奇的”,甚至会羡慕你可以为所欲为。
唐立京当时就一口回绝,“妈,除了这件事不行,其他都好说。”
唐老夫人厉声道:“我对你也就这一个要求!”
“对不起,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这是唐立京的底线,康暮云和他在一起二十年,没名没分,甚至连曝光都不敢,本来就够隐忍够委屈了,如今地下恋情被捅破,他怎么能踩着爱人的肩膀,自己上岸?更何况这对来联姻的女性也不公平。
唐老夫人中年丧夫,独力把子女带大,个性强硬又坚毅,在家里一向拥有绝对权威,母子初次对峙就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妥协。
眼见唐立京冥顽不灵,她毫不客气地使出杀手锏,好几个股东兼董事都是唐父在世时的朋友,他们当初出于扶持子侄的初衷,注资了鼎天,“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紧急发起董事会,罢免你这个董事长。公司和康暮云你只能选一个,唐立京,你也四十岁的人了,想清楚,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唐立京不假思索,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好些年,他缓缓向母亲鞠了个躬,“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栽培,也不用麻烦您跟股东们打招呼了,我自己向董事会提辞职。”
这场对峙,最终以唐老夫人甩了儿子一巴掌,怒喝着让他滚出家门而告终。
孟星舟气得直咬牙,“这都什么玩意儿!那些股东最初注资是出于香火之情,可这么多年下来,老唐把一个小作坊做到上百亿,每个股东都赚得盆满钵满,他们知道老唐有多大本事,怎么可能因为老太太一句话就罢免一个给力的董事长?老唐又何必辞职?”
魏清笑道:“你说对了,老唐辞职并非必要。也许他是把这事当做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和代价,以便让老太太心里舒服一点。”
孟星舟还是不甘心,“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自我惩罚?老太太想不通是她自己的事……”
“星舟,看人挑担不费力,事非经过不知难。”魏清淡定地打断他,“唐董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能寸土不让,眼睁睁地把你妈妈气死?”
听到“妈妈”两个字,孟星舟呼吸一窒,一股酸楚涌上胸腔,刚才贲张的血气于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
他能眼睁睁把他妈气死吗?不能!
可是,他现在没妈了,他无所畏惧!
更何况,他妈妈是天下最温柔、最通达的母亲,如果她还在世,也绝不会像唐老夫人那样,把儿子逼进两难的绝境里。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去旁边,这话题揭开了他心口的伤疤,让他说不出的难受,就仿佛有粗粝的砂纸,在一遍一遍打磨他的心尖肉。
江月初自始至终默默看着,默默听着,孟星舟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让他的一颗心也好像沉到了幽深森冷的湖里,被什么东西拽着拼命往下坠,愈来愈冷,愈来愈凉。
他居然忽视了这一点,他喜欢的孟星舟,是个豪门公子啊,他面临的家族压力,只会比唐董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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