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意思。”谢无延忽然走过去把盖着的枯草一齐掀开,指着那具面部血肉模糊的男尸,道:“真正的管家,是他!”
“你……”
人群却迟疑了,面面相觑:“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当真!”谢无延回头道。
就此刻看来,东院就是座孤零零的院子,转折点就在听到茶盏碎裂的那一瞬间。在这之前,管家也是刻意不让她们注意后院,最主要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管家居然连说了很多话。
思忖片刻,陆盛道:“也就是说,尸体是在我们来之后才被人放进去的。”
齐承宇道:“可是这人有何目的?”
谢无延斜睨着一旁的管家,笑道:“这恐怕得问问管家了。”
那管家回道:“问我作什么,我没……”
“我当然知道你没动,”话没说完便被谢无延打断,“但是你不动自然另有人动。”
管家早已察觉不对,谢无延这阴阳怪气的,一直把话题往他身上领,心下不爽道:“久闻苍剑派掌门之女头脑不醒,今日一来,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谢无延笑得更厉害了:“呀,这么巧,您怎么知道我是苍剑派的呢?”
其实她这话反驳得有些牵强,像苍剑派这些门派都有自家独特的衣袍,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穿出去,别人想不知道他是哪家弟子都难。
更何况,陆盛下山游历的次数挺多,有些地方的百姓早就能识出他,迟歌又与陆盛关系交好,既然陆盛来了,那陆盛旁边的姑娘一定不会是别的人,只会是迟歌。
谢无延什么都不好,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无人能及。耐着性子陪管家玩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乏味了,眼下也不再他争辩,伸手道:“拿出来吧。”
管家状似狐疑地道:“什么东西?”
“拿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谢无延站定,低声对身后的陆盛和齐承宇,“注意好了,这侯府里还有他的同伙。”
不过声音喊得少少有些大了,这群百姓便纷纷闹了起来。
“什么什么?同伙?!”
“这丫头在说什么啊?什么同伙?我都给绕晕了!”
那管家在人群的嘈杂中保持冷静,道:“你可休要血口喷人。”
谢无延不回答他,拍拍手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管家还是死活不承认,又道:“口说无凭。你倒是找个同伙出来看看。”
谢无延道:“你急什么啊,总会出来的。”
她向管家走近,每进一步,就把管家逼退一步。当终于看到管家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时,她又笑了,道:“管家大哥,你真的好冷静哦。”
众人回想起来,从谢无延一行人上山开始,就不停地在问家仆问题,除了刚开始侯老爷的一些事情管家不方便说,其他大部分都是这个管家接了话。他们是旁观者,不太了解这其中的事,所以所有人都理应认为这是管家应该知道的,默默地在一旁听他们谈话。然而,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管家所答的语气,神态和动作,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回答严密且滴水不漏。
他寡言少语,真的仅仅是说话习惯吗?
当时三人进屋的时候,确确实实有一个茶盏突然碎裂,往好点想,也许是“被风吹的”,所以不小心打碎了。但是可能吗?紧接着便尸体出现在马厩,任谁都会觉得瘆的慌。还有侯老爷的尸体,试想,把死人闷在家中,这也是习俗?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么多疑虑徘徊在谢无延心中,侯府上下无一不是诡异,所以她得问管家是为什么,可是这个管家没有一个回答是令谢无延满意的,面对她的各种质问,他只是自始至终重复一句话:我没有动。
谢无延当然知道他没有动,这便更加强调了那马厩里的两具尸体不是他动的手脚。或许,确实不是他动的手脚。不过,他不动,自然有人替他动。
由此看来,这管家也并不是真的不爱说话,而是他所在的门派有个规矩,叫做“勿惹是非”,不必要的时候就不需要说话,自己多说一分就有可能给对方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可是谢无延亲自立的规矩,她又怎会不了解。
“所以,你并不是真正的管家,”谢无延一语道破,“你是魔教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又开始怀疑自己,如此不堪入目的演技,当真是她看中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