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围了一圈人恰好散开,正赶上两人回来。
一人抓着岑渺手,八卦兮兮地问:“你知道你家刚来谁了不?好家伙开着一辆上海牌轿车,这玩意,我只在收音机里听过。”
岑渺还没来得答,岑桓挤了上来,急着问。
“我家客人走了?”
“可不是走了!”
岑桓悔恨不已,看向岑渺,叹了一口气:“妹儿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点。”
岑渺摇头,并不在意:“先进去。”
知青院离这边有段距离,脚程一来一回差不多20分钟。
岑桓也已经尽力。
林素芬弯着腰在院里剥玉米,她抬头见一双儿女进了院,赶紧丢下玉米,起身将岑渺拉进里屋,她探头往外?头瞧了瞧。
见围着院的人已经走了干净,林素芬才将桌上一封信交到岑渺手上。
“这信你好好留着。”
岑渺将信打开,里面是一封介绍信。
这年头,如果没有一份介绍信就进城,会被人当成流窜份子遣送。这份介绍信能让岑渺自由地进省城。
“娘,这信要干嘛用?”
林素芬笑得合不拢嘴,“傻闺女,刚刚省城体校来了位教?练,说是看中你身高,想让你去打排球。”
“我原本还愁的慌,你这么高的个子.....”
林素芬沉默下去。
周围人都因为身高孤立岑渺,岑家人看着心疼,但大环境如此,他们又是农民没得法子?。
林素芬重新扬起笑?:“现在好了,我听那教练说,省城里的排球队,都是高个女孩。你去了,还能交上几个朋友。只不过,丘教?练有事走的急,只拿了封信给我,说你如果想去,就带着信去找他。”
岑渺拿着信,坐下,她沉思了一会儿,又去看林素芬。
“娘,那教练他有没有说上体?校要多少钱?”
原主记忆中,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体?校的教?练,有事到他们这地方来,恰好碰到高个子的原主,这才起了心思,想将人招揽到排球队。
只是原主被周向东迷了心窍,她收了信,就不知道塞在了哪个角落,去体校自然没了下文?。
“想去就去。”岑建国担着一担水倒进水缸,视线看进屋,“你甭管花不花钱,你要是想去,爹就一定能供起你。”
“这事,诶,我问了。”岑桓洋洋得意地接话,“这省体?校,像妹这种教?练亲自相上的学员,不花钱,只要咱们准备好食宿费。”
“再说,这打排球是刚兴起的事,我最近听广播,说是今年国际排联首次举办世界杯排球赛,每个国家都去了人,就华国没去。我还在寻思怎么着,原来是没人才组建啊。”
说到这,岑桓又偷乐:“咱们家妹儿要是打排球,保不准以后也能出国打场赛呢!”
“你少忽悠。”岑建国沉着脸呵斥,“这排球还没打算去,你别给你妹压力。”
说完,岑建国低头进了屋。
岑渺看着岑建国的大个头,瞬间明白了原主的身高基因遗传了谁。
岑父身高185,岑母170,这生出来的孩子,基因自然好。
在岑渺看来,女孩高个不一定是坏事,但对于原主来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女孩长得太高,就注定要承受异样的眼光。
岑建国走进来,拿着搪瓷缸倒了杯水,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看着岑渺,沉声道:“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你咋想?”
岑渺沉默下来。
原主开始选的路,就是嫁给周向东。
最后原主被甩,她千辛万苦找进城,发现周向东劈腿不说,还同?时找了好几个女人。
原主当时苦苦哀求周向东回心转意。
周向东毫不掩饰嫌弃、厌恶,对原主说:“你知道为什么就算我可以找好几个女人,也不愿意看你一眼?你自己去看看,哪个女人长得像你这么牛高马壮,我需要的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不是你这种壮硕的女人。”
原主看清周向东的真面目,心灰意冷,跳了大江,死的时候,她才30多岁。
岑家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早早辞世。
岑桓为了帮原主讨回公道,找人揍周向东,但当时周向东势力很大,最后岑桓反被诬告坐了16年牢,出狱后,他一个人守着岑家三座坟墓,草草过完一生。
岑家的悲惨境遇,源头算起来都在周向东头上。
岑渺抬眸,目光如镜。
“我要去打排球。”
她倒是想看看,如今,没有岑家一开始授予周向东的恩惠,他这辈子?还能爬多高。
“想好了?”岑建国特意往知青院看了一眼,“你这一走,那边的人,我可帮你看不住。”
周向东那小子?,滑头的很。
因为岑建国是村长的原因,没少帮周向东行方便。
每次上工,岑建国安排给周向东都是去得最轻松的地方,岑建国就是见自家闺女喜欢,想让这小伙因着这个原因,能对自家闺女好一点。
平日闺女要把家里的好东西往周向东那拿,他也没法说多话。
毕竟闺女这身高,确实也怪他们,难找对象啊!
岑渺不耐烦道:“那边?我以前只是觉得他和别人不同?而已,现在送我这我都看不上。”
岑渺这么说,那准是出事了。
林素芬和岑桓对视一眼,赶紧追问怎么回事。
岑渺这才将周向东的事说了一遍。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那就不该忽悠我。”
岑建国脸色不是很好看,最终怒气冲冲的站起。
“这周向东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岑桓更是气得不行,“明日我就找他去,我要好好问问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