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一关, 谢澜把本子翻回前面继续写他的辩稿。
手机在一边震动，是窦晟的语音通话。谢澜刚要接起来，通话取消了, 窦晟改发一条消息过来。
-rjjsd：哪学的这么多成语？
谢澜回复道：日常积累。
-rjjsd：扯。
-rjjsd：豆子愣住.jpg
谢澜看着那个豆豆人目瞪呆的表情包, 忍不住挑了挑唇。
其实说日常积累也没错, 这是从窦晟粉丝那边看到的。要一聊起夜神, 这个成语出镜率就非常高, 他就随手查了背下来。
其实他发挥也不算好，粉丝还写过诗、填过词, 在背着窦晟偷偷骂娘的路上行甚远, 可惜他没记住那。
手机一震，窦晟发了一条过来。
-rjjsd：震惊豆子一整年。
谢澜笑得直接把手机掉在了桌上, 空空的室里咣当一声。
这事在网站上传得很快, 下午上课前谢澜搜了搜，已经有录屏出来了。私信爆炸, 有夜神的粉丝来骂, 但更多的是他本来的粉丝过来发一串捶地大笑。
爱吃饭的mr.x奔跑在八卦第一线，也发来贺电。
-刚啊兄弟。
-秀的我头皮发麻。
-你跟豆子到底什么关系啊，表兄弟？好朋友？同学？商业伙伴？
-我可是你第一个关注的up, 真的不回复我一下吗……
谢澜瞟了眼正抱着习题走上讲台的化学老师，随手敷衍了一个字：嗯。
mr.x：……
下午窦晟没再提这事，周三下午是他平时不怎么听的课, 化学、生物和英语，但他破天荒听得格外认真, 还记了笔记，谢澜想跟他说两句话不好意思打扰。
但谢澜能感觉到，窦晟心情不错。
窦晟心情好的时候动作比平时多点, 晃着他那双好看的爪子，一会捏捏卷子，一会扯扯窗帘，再一会干脆自己掰自己，来一出手指瑜伽。
最后一节下课，车子明他去吃饭桌了，谢澜拿着准备的辩稿独自去实验楼。
辩社第一次活动有一时，前短信通知上写本次活动主要是为了破冰，应该不会太艰难。
但谢澜一进室，立刻懵了。
屋里有八个人，男女半开，围着一个长条桌，有人坐凳子，有人坐桌子，桌上摆着可乐和卤鸡爪。
卤鸡爪？
诡异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谢澜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有人来了！”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弹起来，“欢迎新成员！！”
谢澜有点麻，“请问这是辩社吗？”
“是的！”女生立刻自我介绍，“我是英中辩社社长融欣欣，这是我辩社的资深社员，你是谢澜吧？”
谢澜沉默片刻，忽产生一不太好的预感，“是我，你怎么知道？”
融欣欣笑着说，“今年有你一个新人呀。”
谢澜：“？？”
她身边一个男生啃着鸡爪补充，“应该说，今年竟有一个新人耶。”
谢澜：“……”
原来谓的破冰，是指谢澜单方面向已有的八个社员破冰。
他僵硬地做完两句话自我介绍，这群人放下鸡爪给他热烈鼓掌了十秒钟。
融欣欣眉开眼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数理a谢澜么，现在高二还有谁没听说过你。好家伙，我收到报名表的时候愣了好久，你还真的来啊。”
谢澜闻言沉默，手『摸』着兜里的辩稿，有一点忧伤。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我有这个人吗，日常活动就是边吃边聊？”
“也不能说有这个人吧。”融欣欣坐在桌上晃着脚，“今年招新确实不太顺利，我打算过两天再来一轮，争取再拉七个，凑齐队，到时候就能组织两轮次的比赛了。”
谢澜松了气，但融欣欣立刻道：“当啦，最好能直接拉十五个，这样我八个就可以原地退休。”
谢澜：“？”
一直在啃鸡爪的那个男生幽幽叹气：“准高三了啊，班主任施压，我也没太多精了。”
融欣欣：“以谢澜，后招新可以多盯一盯高一的孩，找齐十五人，你就是下一届辩社社长！”
谢澜神『色』逐渐『迷』茫。
“吃鸡爪吗？”那个男生发出邀请。
谢澜：“……不了，谢谢。”
一时的活动，前面十分钟在边吃边扯，直到桌上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融欣欣才拍拍手要听大家准备的材料。
那个人纷纷从屁股底下、外卖袋里、垃圾桶旁边翻出材料，开始激情分享。
已经深陷发懵状态中的谢澜懵了一次。
鸡爪兄一脚踩着凳子，左手持稿，右手用鸡爪指点江山，激情澎湃道：“我是反方，『性』别符号不应该存在。组织点包括：女士优先体现的到底是礼让美德，还是社会女『性』量薄弱的固有认知。给男孩买玩具枪、女孩子买布娃娃，到底是顺应孩子的天『性』，还是在限制孩子爱好的自表达。新人入职时女员工问生育计划，是否代表残酷的职场『性』别歧视……”
融欣欣坐在桌上晃着脚听，“一般般吧，最后一个你得想想怎么往辩题上靠，太直白的『性』别歧视点，有点偏题。”
鸡爪兄点点头，“我就随便一写，抛砖引玉。”
随便一写，就比谢澜写得好。
而后大家各显神通，上引经据典，下结合实时，边啃鸡爪边回味中千百年来的文化礼，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鸡爪吃了能增长智。
谢澜捂着自己的辩稿，独自自闭。
他明明给窦晟看过，窦晟说有很大进步的。
融欣欣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他：“谢澜同学，你是正方吧？你的点是什么？”
大家自而地看过来。
谢澜沉默片刻后展开了那张纸，硬着头皮道：“我也准备了天，大概列了三个观点。”
融欣欣：“请讲。”
谢澜念道：“第一，『性』别符号的存在帮助人更好地建立自己的认识，引导人遵守规范。”
“打住！”一个男生困『惑』道：“啥意思？”
鸡爪兄幽幽道：“不会是想说，『性』别符号帮我知道我是男的，从而上厕我要进左边吧。”
融欣欣哈哈哈笑着打他，“你能不能不要搞笑。”
谢澜：“……”
就是这个意思。
大概是他表情过于凝重，一屋子人笑着笑着，笑容逐渐消失。
场面一度有灵异。
谢澜叹气，“第二，『性』别符号的存在帮助人更好地辨识他人，让人规划社交尺度。”
融欣欣震撼道：“这好像跟刚才那个是一个妈生的。”
“但是视角切换了。”鸡爪兄放下鸡爪，“不愧是拍视频的，牛『逼』啊。”
屋里沉默了秒，谢澜心里狂叹气，硬着头皮把最后一个也念了，“第三，男女天生有别，强行抹去『性』别符号，本身是一『性』别不自信、『性』别歧视存在的委婉承认。”
融欣欣长舒了一气，“这个可以，这个一听就可以。”
谢澜面无表情，“哦。”
这个是窦晟最后看不下去了帮他写的。
辩赛个位置，一辩开篇抛观点，二辩三辩临场辩，辩结案陈词。
窦晟前说，谢澜大概率会安排去一辩，工作量基本在赛前，谢澜也觉得一辩的临场难度比较，更适合他。
而融欣欣大致点了点大家的问题后谢澜说，“我发现你有一敢说的精神，不管观点能不能站住脚，张嘴就敢说，其实你可以做一个英勇的二辩。”
谢澜：“啊？”
“那就这么定了。”融欣欣抬腕看一眼手表，“这个议题其实很老了，主要为了让大家沉寂一假期的脑子复苏一下，期中考试前的任务主要是招新，谢澜同学负责，锤锤和爪哥配合下。等人招齐了，咱六月份就开始拉起比赛，完成本学期的社团任务。”
谢澜瞳孔地震：“我负责？”
鸡爪哥把最后一个鸡爪放进外卖盒里递给他，“辛苦了。不要有太大压，实在找不齐人就咱个打一场表演赛，也能萌混过关。”
谢澜：“……”
踩着晚自习铃回到室，刚坐下，胡秀杰就抱着一摞卷子杀了进来。
“班长把门关一下。”她熟练地把卷子拆成沓分给各组，“晚自习做一套理综，按照考试要求，闭卷，不能说话。”
班里一片哀嚎，即使是精英班，突击考试也苦大仇深。
谢澜已经有点麻了，在受到辩社冲击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更受震撼。
窦晟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声问，“辩社怎么样？社长认可你么？”
“算是认可吧。”谢澜顿了顿，“她甚至想传位于我。”
窦晟一下子抬起头，“？？”
谢澜能叹气。
理综卷头标着“数理a”三个字，难度非常变态。
谢澜做到自闭，好不容易把三科卷面常见的名词认得差不多了，但这张卷有大题的题干是三百字起，整张卷放眼一望全是方块，密密麻麻会跳舞，把他跳得头晕目眩。
终于捱到放学交卷，胡秀杰一走，班级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