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啸言心情愈加沉重。院长没有太多的说辞,只是简单宣布了校方的决定。院长说,花教授,希望你能体谅学校的苦心,最近浙大也爆发了相类似的事件,甚至还是院士……花教授,这些时日你权当休息,学校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力将此事完全调查清楚,如果事实清晰,证明你的清白,校方一定会……
啸言手握告知书,接过话由:“既然是校领导集体做的决定,我理应遵守。”说罢,他返回自己办公室,整理了桌上的文件,从橱里挑了几本关于大学管理的书籍,准备带回去阅读。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冲开了,进来了一大帮女生。
她们害羞地拥在门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啸言笑了下:“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终于一个女生鼓足了勇气:“花院长,我们帮你去请愿去!”
啸言嘴角轻扬:“我只是公休而已,你们为我请愿不许我休假?”
“老师!”女生急道,“你明知道不是如此的!”
受这女生开口的影响,其他女生纷纷开口描述心中的愤懑:
“学校难道不明白吗?哥大心理学系在业界的名气有多响亮~~反正我是好几年前就听说过老师你的大名了!他们怎么能说是你……是你……”
“我们学院才刚成立,当初考过来填志愿时,就是看重了复大和哥大合作建学这条的,尤其还能上到老师你的课……”
“老师!国内的心理咨询良莠不齐,急需要国际先进的理论学派充实的!看看地震后那些所谓的心理咨询师的所作所为吧!”
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把心中的不平发泄了出来,一个女生终于醒悟过来,怯怯问:“老师,为何你的心里那么强大?反而是我们比你焦急了……”
啸言沉思了下,平静道:“我也希望能早日投身到教育岗位上,不过也要给校方一个调查的机会,因为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届时,我一定与你们一起探讨灾后心理干预的得与失……但现在,你们要安心上课,也让我开心休假吧!”
“老师……”自此,几位女生彻底被啸言的气度以及挫折当前好不改色的心理状态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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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能应付,这些都不足以打击到他,可是云箐……云箐和她父母的关系,是不是还要想法弥补呢?昨天,她和父母一语不合,就这样重新回到了花家。为此友道曾私下里对啸言表示过担忧:现在,等于是尚家内部矛盾更“责无旁贷”地生成了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了,这往后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要添多少意想不到的“乱子”了。友道叹口气道:当初,就是应该断了你们恋爱的念头!
啸言只是笑笑,脸上也未见忧虑或者其他神色。倒是友道叹了口气:当初,见了你们两人都是那样开心……任谁恐怕……也无从反对。
友道和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云箐正在厨房和阿姨一起烧菜。啸言见时间差不多了,而且又没什么事情,所以到了厨房,将碗筷置于托盘上,拿了出来摆放。友道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也不去帮忙,只是看着啸言忙碌身影,暗自思忖,找到了爱的人的话,是否连放置碗筷这样的小事也会变得轻快愉悦起来呢?可是,他却又为何从弟弟脸上读出轻快与沉重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种纷乱的思绪直到吃了一口黄瓜然后全部吐出来为止。友道不甚雅观地将咀嚼过的黄瓜吐在了桌上,惨不忍睹,再一抬头,啸言也早把口里的黄瓜吐出来了,还在不停咳嗽。
“啸言?!你要紧吗?”
啸言摆了摆手,却还在咳嗽。云箐慌了神,忙将水杯递了上来,一脸歉意。
“我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我能学会的菜……大概这蒜蓉我放太多了……”
友道愠怒,又不好发作,只得叫来阿姨:“这个菜味道太重了,你端……”
“我端去厨房吧!”云箐抢先说了出来,都不敢正眼瞧一眼友道,将这桌上唯一她做的这个蒜蓉黄瓜端了出去,倒入垃圾桶,一个人的厨房里,她偷偷流下一滴泪。
啸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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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晚上,只他们俩两两相对的时候,云箐的脆弱暴露无遗。尽管友道没有一句责难,脸色也没有很难看,可是她却深深明白,这位哥哥把弟弟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她不断责怪自己,怎么如此手笨脚笨,竟连最简单的菜肴都做不好?更何况,啸言这般咳嗽,虽然只是被蒜味呛到了,可是看在云箐眼里,当时却也是焦急万分,甚至一度想要拨打急救车了。
啸言缓过气来,竟还笑着:“蒜蓉什么的……列为年度禁止上桌大菜,就好了~~哪用急救车!”
云箐忍不住又要笑~~其实啸言何尝没有发现——云箐自打从厨房回来后,眼圈如此之红,一定是哭过了——他也不点穿,只是说着轻松的话语,云箐小嘴轻轻扬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好些了。
谁能想到,云箐情绪还是如此低落呢。啸言已经躺在床上,一手握着本杂志,另一手放在胸下。云箐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站立在床头柜前,手足无措。
“还愣着干嘛?”啸言朝她美美笑了下,“还不给我上&床?”
她又静默了几分钟,突然之间,像只猴子般的窜上&床,从侧面紧紧抱住啸言,一句话也不说,将头埋于他的胸口。
“好了。过去了就没事了。”啸言拍着她的背脊,温柔道。那人儿没有应答,只是轻轻抖了起来,越来越激烈。啸言感到他胸口的那片衣衫已经湿透,透过布料的她的泪贴着他的皮肤划过,随之向下流去,流到深处——他的知觉平面以下……他苦笑一下,这个时候还想这些干嘛?
云箐抽泣着。安静的房间里,这哭声虽然不响,却异常刺耳。
啸言柔声道:“最近你压力太大了,哭出来吧,会好些。”
她整个人好似完全卸去了所有防备,如此依赖地靠在啸言身上。哭声依然不响,可是她却不断用手擦揉眼睛。
“我只是想做个合格的……呜呜……全都不合格……呜呜……”
“你想做合格的女儿、合格的妻子、合格的妹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