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走向评委们的时候,圭罗似乎是投降般地举起了手:“好吧,我承认,我承认女装在时尚界具有不可动摇的领导地位了。”
“贝拉,你实在太美了,”杰妮忍不住说道,“鲜花几乎是为你而生。”
芭芭拉也点着头指着贝拉将自己的8分当着她的面写在纸板上。“康斯坦丁,你突出了模特的特点,这身裙子的确妙不可言,只不过我必须给你扣上两分因为你毁了太多的鲜花和藤蔓。”
康斯坦丁毫无被批评的懊悔表情,他将所有对他的恶评都过滤了。
在贝拉之后,另一位模特登场了,他的设计师倒是抓住了环保的主题,但是显然那位设计师实在对超出常规的服装材料很不擅长,模特被一个中空的透明大管道盛装起来,像是个行走的大型可乐瓶广告牌。卡尔吉几乎立刻就叫道:“这是什么搞笑节目吗?”
“很有特点,”芭芭拉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得对你的设计师说,没有谁愿意穿上它的。”芭芭拉在一旁圭罗举起1分牌的同时写下了一个2表示:“两分为你们的扣题。”
“抱歉,如果穿着这玩意儿走出来的还能称之为台步,”圭罗说,“这可就太荒谬了。”
唯有杰妮同情地给了他们6分。
两三个发现环保主题能够为他们牢牢扣紧分数的设计师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们没想到这个主题还需要他们自己的深入发掘,思考立意,甚至要进行最高难度的结合。康斯坦丁做得不错,那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而且他十分讨巧地使用了鲜花,虽然他在环保主题上没有得分,但是他凭借着裙子本身让贝拉和自己置于了高位。
现在再更改自己的作品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贝拉之后的连续两位设计师的设计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批评。一位自认为深入思考过的设计师让亨伯特穿着充满了树叶的短卦出现了,亨伯特用更加让人惊恐的方式模仿猿人走路。圭罗直接称之为“原始人的着装和出场”,而芭芭拉差点打了个0分。连杰妮也只能打了一个凄惨的4分。
接着尤利安的出场缓解了如过山车下坠一般的分数。他的设计者贝拉显然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爱意和心血。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麻布衬衫出现,衬衫上有大量的重重的树影,看上去像是一副东方的山水作品,他的下身穿着白色的裤子,裁剪极为简单又极富设计感。他的头发被贝特妮放了下来,柔顺地贴在脸上,让他温和的气质更为突出了。他很警惕地没有选择过于奔放的台步,他走得非常惬意,体现出了恰到好处的诗意。
“完美的设计,”圭罗说,“恰到好处的台步。”
“但是没有照顾到衣着上光影的关系。”卡尔吉对色彩光影的要求很高,这一点几乎和设计师们一样强,几乎没有人能够完美地做到。
“你为尤利安付出了心血,我看得出来,贝特妮,”芭芭拉说,被芭芭拉夸奖了的贝特妮脸都兴奋得通红,“但是恕我直言,我可完全没有看到你对什么东西做出了改造。”贝特尼正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一轮一定是她胜出,没有人能够阻挡尤利安的魅力,只有她能够带尤利安最好的作品,芭芭拉的话让她不服气地说:“我收集了许多麻线,用来制作这身衣服。而且我突出了环境的主题。”
芭芭拉抬了抬眉毛,知道无论如何贝特尼都不会反思自己的缺点。
分数很快出来了,两个8分,一个6分,一个10分。圭罗给他们的作品8分的理由跟芭芭拉给康斯坦丁的一模一样,而芭芭拉一向打分很低,6分虽然看上去很不理想,却好歹是个平均水准了。杰妮让大家大出意料之外地打了一个满分,她的解释是他实在太喜欢东西方的风格结合了,尽管没有扣题,但是这身衣服绝对会让人一眼就喜欢上的。
也因为如此,目前这个分数是最高的分数,比贝拉还要高一分。紧接着尤利安之后,伊娃唱出了科特和贾科的名字。
“这两位在上一轮就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搭档,不知道这一次又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设计呢?”伊娃仿佛卖关子一般说道,“让我们来进一段广告……”
“哦不——伊娃!”四周响起了一片叫唤声。他们对贾科和科特的组合确实好奇极了,尽管心里不认为他们能够表现得更好,但是却忍不住想要看看他们所制造出的东西。
伊娃笑了起来,高声向T台喊道:“来吧,卢卡!”
没有野人一般的踏步声,没有温柔俏皮的招呼声,出现的是某种贝类摇曳在地面上却像是滑行在海底的细碎流动的声响。所有人都集中他们的注意力看向来处。芭芭拉立刻叫道:“我的上帝!”
卡尔吉丢下手里的打分牌就举起了相机。
T台上缓步走到所有人面前的贾科神态严肃而庄重,他明明面无表情,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力。他的黑发披散下来,额发向脑后顺去,被纤细的头冠箍住,露出他极其出色的银色的冷漠的双眼。他的锁骨被透明的薄片遮住却又透出,恰到好处的胸肌像是某种力量的象征,随之向下的薄片不断加深的色彩,让他仿佛刚从海底浮上水面,不断互相敲击的金属片形成了某种韵律,长长的随着走动而蜿蜒摇摆的衣袍像是随着海水摆动游荡。
卢卡像是一步步走上沙滩的庄严海神。
圭罗叫道:“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这才是真正完美的设计!”
“我真不敢相信……这不可能是科特用那些垃圾做的!”贝拉在一旁惊呼,镜头适时地拍摄出她圆睁的眼睛,“这是作弊!他一定事先订购好了合适的亮片,装模作样地——”她下意识地向尤利安看去,只见尤利安惯常温和微笑的面孔显得有几分阴沉。
显然他很在意圭罗先前那句“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冠给他的“完美”被一个不入流的模特夺走,他看着贾科的目光都有些发狠了。
“告诉我你的制作过程。”芭芭拉冲特科抬了抬下巴,十分感兴趣地欣赏衣着的背后流水般的设计。
“我们去了海边,”科特说,他们的经历开始在科特背后的屏幕上播放,“你知道的,总有一些地方充满了海上垃圾,如果要论‘最佳改造’,无疑是将废弃物修改成有用的东西。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垃圾,有的只是被错误安放的有用物——所以,我带回来了所有我认为有用的东西。”
视频上放出了科特正在制作衣服的画面。他将肮脏的可乐瓶一一清洗干净,画线、切割、上色、拼接。上千片塑料片被他不厌其烦地固定在渔网上,衣摆处用生锈的细铁丝弯曲成流水般的形状,挂上一片片被割碎的贝壳。
“你们捡了三天垃圾?”卡尔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我们总该干些什么——而不是只带走自己需要的东西。”科特耸了耸肩自然地说,“每个月世界向海洋倾倒的垃圾可以淹没整个伦敦,我不想有一天看到沙滩上躺满的不止是海洋垃圾,还有数不清的鱼类和人类。”
科特的话让几个评委鼓起了掌来,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被他的发言镇住了。
“科特是个很有想法的设计师,”芭芭拉对着镜头说,“非常——非常特别,我几乎要被他感动了。”
“整个设计浑然一体,如果之前的‘可乐瓶’能有你的头脑,他们一定不会差点得零分。”杰妮回到了设计上,给了9分的高分,“太妙了,我真不敢相信,科特你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做出了它。”她虽然没有像对尤利安那样慷慨,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个设计有多么受到评委的青睐。芭芭拉和圭罗针对一些局部设计提出了建议,圭罗首次以模特的身份给贾科合理地做出了一个评价:“卢卡,你要知道,你的身材和长相实在是太适合这套时装了,但是你的台步却让整体达不到最高的档次。”
贾科虚心地看着圭罗。圭罗给他提出了好几点建议,然后说:“虽然我唠叨了那么多,但那只是因为我想显得自己很专业。”他俏皮地笑了一下,引起一旁芭芭拉和卡尔吉的大笑,“不管怎么说,你比上一次的台步有了很大的进步。”圭罗和芭芭拉虽然没有再次打出高分,给的分也足够让之前还洋洋得意的贝特妮立刻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她对着另一台摄像机狠狠地说道:“这不公平!他穿得像是个——像是个海怪!科特只是把所有的东西剪碎堆起来,连裁剪都算不上!”
当这一轮直播播出之后,关于卢卡的评论疯狂了起来,他们不像评委那样具有专业的眼光,他们无疑被贾科的演技俘获了。他是那么强大、自信,即使穿着长袍他的气势也丝毫没有被分割弱化。他以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用最突出自己气质的方式压倒了那些纤弱的男模特。如果这些模特都是花瓶,那么他无疑是最出众的花瓶。他让自己的气质适应任何穿在身上的服装,以强烈突出主题。许多女性倒戈到了卢卡的一边,并且迅速成立了他的粉丝团。她们将他在海边的一切充满魅力的细节都截出来,用迷恋的眼神反复看着他那些无言的温柔细节。
“他居然徒手编织出那么精致的藤筐!我真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人会那么多东西!”
“你们看到之前的剪辑了吗,他是多么体贴,其他人都只知道逛街、购物、让摄影师拍摄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他是唯一一个关心摄影师的选手。”
“我看到卢卡和科特回来的时候被那些讨厌的家伙嘲笑的样子了,我现在就想愤怒地冲那些家伙拍屁股。他们知道科特有多么天才吗?看看那个巨大的‘可乐瓶’!”
“卢卡和科特真正实现了这个环节的主题,没人像他们一样真的捡了三天垃圾,要我说,这个环节他们必须是第一。”
“我从没想过我们国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海岸线……我可以知道他们去的是哪儿吗?我也想志愿去做捡垃圾的工作。”
“你们看见贝特妮的脸色了吗?我的宝贝儿能穿任何衣服!他是最棒的!”
“科特的设计真是太完美了,我喜欢卢卡的身材,他不像那些苗条可悲的纤细模特,他修长又不单薄,我简直要被他迷倒了……”
“将卢卡和这些模特摆在一起真是太不公平了……其他的模特没有他一半好。”
“我觉得我要弯了。如果有一天我出柜了,有人问我的梦中情人,那一定是卢卡!”
当所有人在片尾的镜头里看到贾科在明明暗暗的火光里敲打罐头清唱rap的时候,无数本来还认为尤利安和贝拉比卢卡更出色的人彻底翻了墙。
成熟迷人的男人用银色的眼睛穿过镜头看着另一个人,像是看着屏幕前的他们,说:“这种机会人生只有一次。离开我糟糕的过去,实现我梦想的一切的机会。”
“给他机会!”观众们呐喊着,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乔纳森在看到这一期节目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老板那阴暗的眼神能把屏幕射穿。莱恩反复在评论区滑动,将所有对贾科表现出过于强烈的爱意的统统删除。乔纳森对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非常不齿,但是他没有胆子说出来。卢卡的确太迷人了,他强大,浑身充满了魅力,更多人迷上他的不是他的台风,而是他在剪辑中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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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黑幕!”尤利安烦躁地在原地转来转去,“为什么片尾里全部都是他的剪辑?摄制组明显偏向他!他在寇特赖了很久,一定爬上了谁的床!”
节目制作组每一期都会在网上放一些幕后花絮以增强娱乐性,这一次的花絮几乎是卢卡的专场,将电视节目中没有来得及播出的部分都剪了进去。这段视频和科特的制作过程视频的下载量都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尤利安并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穿着一身浴袍,一旁的床上坐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哼笑了一下:“就跟你一样,宝贝儿。他有人捧。这是对你之前找水军抹黑他的回击。”
“我没有找水军!”尤利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叫起来。
“是我找的,”男人并没有生气,“你只是跟我睡了一觉。”
尤利安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忽然抬起头问:“谁在捧他?他只不过是个下流的婊|子。”
“你想知道?”男人笑了一下,伸手摸上了尤利安的背,将手从他的衣领里伸进去,“你知道怎么从我嘴里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