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家,林清栩彻底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而苏衍,则一反成婚前两日的悠闲,整日起早贪黑,奔波劳碌于店铺商场,没个休息日。
一大早,林清栩满脸睡意被芳茵叫醒,苏衍早不知奔赴商场多久了。
她大咧咧打着哈欠,蜗牛速度地伸手套衣服,芳茵在一旁看着心急,几下把她的衣带理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口中急哄哄催促:“夫人速度快些吧,刚才太太专门让芜琦姐姐来传话,让你等下到她那里去呢!”
芜琦是于氏的贴身婢子之一,今年刚满十六岁,模样长得俏,又口齿伶俐懂得分寸,深得于氏的喜欢,前几次也是她前来通知的林清栩。
林清栩一听到于氏的大名,顷刻拔地起,脑中仅剩的惺忪睡意吓得一滋溜没了。
芳茵看得想笑,配合着她以光速穿完衣服洗漱,抓着只深棕色牛角梳给她梳发髻。
林清栩望着镜子里苦巴巴的小脸,叹了口气。
“太太叫您去又不会吃了您,夫人怎么这么忧虑?”芳茵一边给她簪上小珠花,一边笑嘻嘻地发问。
芳茵虽是于氏派过来的人,几日的相处,她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还极好说话的新主子,不是于氏交代的事,她也不会事无巨细地说出去。
林清栩再次叹了口气,从镜子中给了芳茵一个“你根本不会懂”的哀伤眼神。
于氏当然不可能吃了她,可每次被于氏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林清栩内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她是多么想和于氏坦白——其实她早都知道苏衍不举的事实,她不会说出去,更不会做出其他过激的事情的,求求她了,放过她这个无辜的人吧?
可惜,她真心羞耻地说不出口……
林清栩鼓着腮帮子用力嚼着塞到口中的小肉包,模样发狠。苏府小厨房做出来小肉包一口一个,皮薄汁鲜,她几下功夫就吞掉了一笼,小肉包一屉三笼,她开始掀盖子解决下一笼。
芳茵被她这吃相吓着,犹犹豫豫地提醒:“夫人,您别撑着了,撑着了难受的可还是你呀。”
林清栩刚刚就喝了一碗燕麦水果粥,一块素肉蒸饼,一碟小菜,放在原来,最多吃一两个小包子就吃不下去,如今是要闹哪样哟?
难不成,夫人是想把肚子吃坏,好逃避去太太哪里?可太太真心不是洪水猛兽啊?
芳茵满心猜疑。
林清栩摆摆头,声音很清醒:“没事,我还能吃。”
她当然不会傻兮兮地折腾自己,她就是真的饿,一忧郁,饥饿感被放大了数倍而已!
芳茵提心吊胆地看着林清栩把第二笼小包子解决完,慢慢掀开第三笼,看了眼,总算没再暴饮暴食,芳茵总算松了口气。
“嗯……实在吃不下了。”林清栩抽回收,摸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默默叹息。
好像……还是吃撑了诶。
***
扶着林清栩前往前院的路上,芳茵颤着一颗心,生怕夫人下一刻就会捂嘴把早上狂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幸而一路上有惊无险。
走到正厅门前,林清栩收敛了上断头台的哀怨心情,调整好面部表情,这才脱开芳茵的扶持往里走。
出乎意料,她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于氏大眼瞪小眼地赏花聊心,更不是陪着她看一出暗藏名堂却听不大懂的咿咿呀呀戏曲,而是……让她来看热闹的?
林清栩望着侧厅里围坐在桌面四方的华衣妇女们,步子停在原地,一时没敢向前。
“哟,这便是妹妹的儿媳吧,生的真是美丽动人,快快快,别站着,过来正好给你婆婆转转运,妹妹可是连输我们三家了唷!”穿了件雪青色衣衫的胖妇人眼尖,下牌之余朝林清栩挥手,说着又给于氏扔了记开怀的大笑。
于氏自是愤愤不平。
自从大子成婚,她有好些日子没和她们玩牌。于氏的牌技平平,但其他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四人半斤八两,凑到一起打牌也就是玩个乐趣,哪想,她这才几日没上手,竟脸黑到这种程度?
林清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妇女娱乐,她朝牌局上瞅一眼,全是刻画地花里胡哨的薄木牌,看的她眼晕。
“娘。”林清栩在于氏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探头装模作样地去看她手中抓了一大把的木牌,其实,啥也看不懂。
“阿栩之前玩过叶子牌没?”于氏自知这又是一场死局,没了和另外三人豪斗的心,把注意力转到林清栩身上。
林清栩摇头,放松不少。
于氏拉她来看热闹,当观众当陪客都行,只要不用那支吾其词的目光看她,什么都好说!
坐在于氏另一侧的紫棠色妇女闻言,嬉笑着:“都说新手运气最好,不定能把于妹妹今天的霉运带走嘞!”
紫棠色妇女看着在四人中年纪最大,模样却不刻薄,说起话来嗓门挺大却热情又亲切,林清栩闻言也笑了起来。
“就是,侄媳上来,就算牌技不敌,外面三个做长辈的总不至于欺负小的,总会让她一让的。”坐在于氏对面的妇人最后开口,说完,三人一同哄笑起来。
四人玩的好,也不顾及这点挖苦,于氏索性把手上的牌往桌面上一扔:“行了,这把我认输,下把阿栩替我。你们几个当婶婶的说话可要算话,要把阿栩欺负狠了,回去找衍儿告状我可要找你们麻烦!”
另外三人开心地连连摆手:“放心放心,阿栩这么漂亮,我们怎么忍心欺负她,是吧侄媳?”
林清栩红着脸点头,有种被四个老大婶轮着调戏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