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从家里出门,看见对面温和的笑靥;一路上断断续续地说着学校和家里的事情,偶尔抬头看见的让人安心的笑靥;到了学校招手作别,看着他走向网球场,在初生的阳光中,蓝紫色的发丝飞扬,他回过头来,面带微笑。
“看,这不是笑了吗?”推起我的嘴角,永远带着微笑的人,这样告诉我。
他不在微笑,他在绝望。纤长的白皙的有力的手,原先该是自信的握着网球拍的手,现在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头。
这不是幸村精市。无意识中,我一只手紧紧地抵住了自己的胸。我不知道此刻充斥在我心口的强烈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很难受,非常难受,就好像此刻幸村的感受,我正在完完全全地体会着。
他在绝望。
要帮助他。在强烈的感情里,渐渐清晰起来的,只有这个年头。要帮助他。
但是,安井树,你又有什么办法去帮助他呢?
我的手握紧保温瓶的把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吐出一口气,走进病房。
“我已经说过了,我给我出去!”幸村依旧抱着头,他这次的语气,和刚才声嘶力竭不同,多了无力感和愤怒。这愤怒,也许是在愤怒自己的无力吧。
“幸村前辈,汤。”我把保温瓶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走到窗台边,拿起水壶给矢车菊浇水。
房间里是恐怖的安静,只有撒到矢车菊上的水声。我的手在微微地发着抖,不自觉地用两只手一起固定住水壶的手柄。
“……你,听见了吧。”良久,幸村才开口道,带着自嘲的口气,“我是这样懦弱可笑的一个人。”
“不、不是。”我坚定地在第一时刻否定了,“幸村前辈,在我眼里,是站在那里就会闪光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前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曾经让我感动过很久,说的是:流浪的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看到的那盏橘色的灯火,也会温暖他的心田。
幸村现在,是一个人在战斗着,一个人在绝望着。也许上次的告白,只是他觉得无助想要寻求一个支持的力量,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的决定。
“幸村前辈,上次你说过的话,做幸村前辈你的家庭主妇这句话……”我放下水壶,把它放在窗台上,手却没有离开,像是把这个水壶当做一个支撑点在支撑着整个身体。
“我说过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现在幸村精市,似乎是在自暴自弃中,暴躁地否定着。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抬眼看着窗户外的渺小广阔的蓝天下的城市,偶尔有白鸽划过的天际,眼睛因为强烈的光照微微地眯起来,“因为现在是背对着幸村前辈你,所以我才能克制住自己内心胆小的情绪,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想,接下来的这些话,一定不适合我的重度面瘫脸,背过去才比较说的出来。
“我,安井树,希望成为幸村精市现在的恋人。不是幸村前辈说的,在你病好之后再决定是否答应,与所有的那一切无关。我现在的请求是,我希望成为精市的恋人。等精市病好以后,如果还愿意继续让我当你的恋人,那么我就会继续待在精市的身边,如果精市那时拒绝我,我就离开精市你。”
“现在我需要的,是你的答复,精市。”
精市。不是精市前辈,更不是幸村前辈。
“不过因为我其实是个羞涩的人,所以被幸村前辈拒绝的话,我一定会很受伤害吧。”我原还想补上这一句的。不过这句话,我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这种话,得需配合受伤的表情来使用的,而我毕竟是一个没什么表情的人。
没有表情而又不敢表达自己内心伤心情绪的人,即便真是被伤害了,外人也不会看出来的。
这就足够成为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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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