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在金井综合病院度过的,和我一起的,当然还有富由美,围着幸村前辈安慰这安慰那,说着“这个病绝对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什么神经的什么、喂,木头,什么病来着?”然后她转过头来问我。
富由美叫我木头,确实ki就是木的意思。但是对名义上的姐姐,她竟然不认为这种称呼是不礼貌的。
“急性神经根炎。”回答富由美的是幸村前辈。他还冲着富由美微笑了一下。
“对,不过是什么神经急性根炎嘛。”富由美看着幸村前辈的笑容,大概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效果。我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顾自给阳台的矢车菊浇水。
将词句酝酿了好久,我才道:“富由美,今天是网球部的大家和柿之木中学的练习赛,柳生前辈也会去,你要去看看吗?”
富由美握着幸村前辈的手放开了,急着跳到我面前道:“真的?不是先前说比吕士前辈请假吗?”
“没有啊,你又被仁王学长骗了吧?”我转过脸。我可没有听说过柳生前辈请假的事情。大约是仁王前辈为了不让富由美跟着去东京的谎话吧。不过揭穿这个谎话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送走富由美,我便决定暂时忽略万一被仁王前辈得知是我告密的下场。
富由美就像所有的花季少女一样,总是喜欢很多美少年的,之前是幸村前辈,而后又加上了柳生前辈和仁王前辈,因为后来老被仁王前辈骗,所以赌气不喜欢了。但是富由美的主攻方向还是放在幸村前辈这边,毕竟两家是对门,有地利优势,幸村圣子又很喜欢和我们家打交道,有人和优势。这个主攻方向也是小百合肯定的。
但是最近小百合不淡定了。从幸村妈妈那里听说幸村前辈的病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小百合便正面告知富由美,虽然幸村精市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够做她的女婿,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富由美起先不答应,可后来也接受了。毕竟事实就是那样——她立海大附中的校花之一富由美,不能嫁给一个残废。
富由美喜笑颜开地走后,我放下水壶,问:“幸村前辈,要不要去天台上透透气?”
“也好。”幸村前辈点了点头,因为昨天只是初次发病,他今天已经可以下床。对于一个急性神经根炎的患者来说,最初他无法战胜的不是这个病本身,而是他自己。而我能做的事情也没有多少,只是希望能帮到幸村前辈一点忙,使他保持着自信的心情而已,并不是抱着“要成为幸村精市的家庭主妇”这个信念。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经济损失”。我的家庭主妇的梦想,建立在某个喜欢清淡口味的王子发现我这颗廉价却好营养的基础上,而非自己化身玫瑰去点缀王子。强迫爱和强迫被爱是辛苦的,前世的大学里,多的是因为寂寞而加入“练爱”大军的。而我不想把感情的事当儿戏。
“没想到树也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啊。”一起走在楼梯上,却听得幸村前辈突然这样感慨。
“诶?哪有?”我一向自认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的三年行得正坐得直,如前世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一样是对王子只敢心内yy绝对没有逾矩半步的三好穿越户。我将我那张想表现出受伤最后只表现出“坑爹啊这是”的脸转向幸村前辈。
“谢谢你了,树。”幸村微笑道,大约看我那张面瘫脸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又凑到我耳边说了三个字,“富由美。”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指我拿着柳生前辈当诱饵把富由美引诱走了啊。那就不要用拐弯抹角这么好似贬义的词来形容嘛……面瘫的人,可是很重视别人对她的看法的呀!
虽然是四月的早上九点,但是天台的阳光也略微地有些刺眼,我和幸村找了一个有庇荫的地方坐了下来。金井病院虽然不是神奈川最高的几栋建筑物,但是从天台望下去,还是可以看见附近几条街道的景色。头顶的蓝色天空,看着被铁丝护栏网切割成小片的景色,我的心情不由得开阔起来。
“哪怕不是生病的时候,到天台上来看看周围的东西,就觉得心里非常温暖呢。”我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下一片感叹。好久才发现我又习惯性地独角戏了,便转过头对幸村道:“幸村前辈觉得呢?”
我话说完,才发现幸村前辈似乎之前就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恍惚了一下,努力抛掉一瞬间就浮上心来的良好的自我感觉,镇定地告诉自己:我刚才那如同纯情校园电影里纯情美丽女主讲的那句“温暖”的台词,和我这蛋疼的表情反差太大,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洞察力一流的幸村……
“恩,我也这么觉得呢,如果身体没有病,如果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也许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场景了。”幸村前辈看到我回过头来,愣了一下,却没有避开我的视线,只是温柔地吐出这么一句。
纯情校园电影的纯情专一的男主角讲话了。我觉得刚才不应该把富由美支开,把她的脸放在这个场景,才是真正的合适呢。
我这么想着,一时没有接下话。幸村也没有讲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小小城镇。
病院的天台和立海大教学楼的天台很像,我没有话讲,思绪一流淌,就流淌到几天前仁王前辈在天台上等我的场景。那正是正午,阳光在他的身上涂画出白金色的轮廓。那幅图画我一直记着,可是现在想来却总感觉这图画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天台,正午,阳光,等待着的少年……等一下!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