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接下来自外界的舆论风雨布鲁茜并不如何关心,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去见阿尔弗雷德,和他好好谈谈。
伊丽莎白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但对于她阿尔弗雷德知道多少又如何得知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布鲁茜需要从自己信赖的管家那里得到启示……或是拿到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仿佛被剖开,分成两瓣,一边沉溺于温情,另一边却在冷笑。
一直以来,布鲁茜对待自己的城市都仿佛天平成精,对人对事大都随着自己的喜好做出应对,优渥的出身和教育使得她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遇上的麻烦也多数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毫无难度轻松解决,即使偶尔力有不逮身后也有管家为她查漏补缺——而这随着她年龄增长已经很少出现了;于是,她那堪称哲学家才有的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毛病也经年累月的越来越严重,直到今天——
她立在只有自己一人知晓的路口,身前两侧,具是悬崖。
车里的对讲机悄无声息,但布鲁茜知道对面有人在听。
不过她很累,累到不愿意开口,累到想就此死去。
‘毫无疑问,我有罪,我不该再管这些事,我应该去找那位可靠的警察,让他去解决那些问题。’——即使在现在,布鲁茜内心的理智也能如此冷静的这般告知自己,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否遵循理智的劝诫,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而非野兽,除了道德与情感以外,还必须拥有足以抑制自我欲望的那份克制。
布鲁茜并非苦修士,实际上这二十多年来她生活富足奢靡,为人无拘无束——但她真的是这么想的,也在努力去做到,直至遇到伊丽莎白之前,她也真的始终不曾触碰到内心早已设立的那条底线。
如果始终什么都不曾察觉,是否会更加幸福?
布鲁茜近日来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但始终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想来这段时间,感到厌烦的不仅是她,其他人也不愿与她粉饰太平了。
疲惫,来自身体的疲惫,来自心灵的疲惫都驱使着她想要就此睡去,然后沉眠不醒,这样,就什么也无法伤害到她了、什么也不能影响到她了,就像、就像……
父亲与母亲那样。
黑发的姑娘几乎想要蜷缩起来,放任汽车开往海边,然后在空寂无人的沙滩与潮水间放声哭泣——但现实是,她始终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双手稳稳当当的摆在方向盘上。
高级轿车在哥谭并不少见,而当主人有意低调时,即使是哥谭首富驾车行驶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察觉,布鲁茜随着车流前行,随着道路愈见愈窄,身侧的车辆也逐渐稀少,两侧乃至半空的车轨上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公共车辆里,逐一亮起的明灯裹挟着夜晚的霓虹艰难地穿过车窗上的特殊涂料,给布鲁茜脸上打上了难辨的迷彩,遮住了她的面孔,只余下双眼里的火光在恹恹跃动。
以往心情不好或是想要大发脾气的时候,布鲁茜往往会独自驱车在城市里乱开一气聊作派遣,年纪还小的时候半是管家更像监护人的阿尔弗雷德并不放心她,于是往往会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手边摆放着打开的对讲机,另一头连着布鲁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