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无能为力。’
窒息的苦闷与空寂无人后，慢慢从灵魂深处浮上的隐秘喜悦，宛如致命的甜蜜毒药，包裹着苦涩的疼痛，缓缓浸入心脏。
无法去责怪别人，因为正是这座城市将他们孕育成了如今的模样；但也无法不去责怪他们，关于他们为什么不对自己的故乡施以援手这件事。
维系着数日以来的不断奔波，精神上的活跃此时乍然如同潮水消褪，一种熟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她知道管家阿尔弗雷德在默默做着撤退这座城市的准备，甚至连她先前为了暗中调查做出的‘非洲拍摄’的借口此时也成了一道恰到好处的落子，于是此时此刻的管家先生还勉强能好整以暇地辅助她过于冒险的行动。
即使不说，布鲁茜也能清楚感受到一直照顾她的长辈藏在心里的忧虑——不过既然阿尔弗雷德没挑明，那么她也乐于装傻。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微渺，即使是超级英雄，也无法单枪匹马拯救这座城市……何况哥谭没有超级英雄。
基于长久以来哥谭人对于英雄这一名词的抗拒，以至于现在没有人愿意对着里伸出援手——或者该说，有心无力者不少，但数目寥寥的能力足够者们，也出于种种顾虑，驻足不前。
最糟糕的情况还未出现，而聪明人已经可以预见。
尽管名义上是韦恩的管家，但阿尔弗雷德绝非毫无主见或是行动力不足的人，他之所以仍在沉默，只是出于对一手看顾长大的孩子的爱护和纵容。
布鲁茜深吸一口气，将蒙住脑袋的被子往下拉，睁开眼睛开始拷问自己——
我，布鲁茜·韦恩。
一个因为这座城市失去了最后亲人的孤儿。
将全部心血倾注在这座城市的韦恩家族如今唯一的继承者。
怀揣着挣扎的情绪凝视了这座城市十数年，一边摒弃，又难以远离的游荡在这座城市里，浑浑噩噩地从孩童长到成人，直到此刻明知这座城市大祸临头，却始终不愿意离开，除去无用的愤怒，我……
我能为这座城市做什么呢？
我想对这座城市做什么呢？
而这座城市，哥谭。
我难以释怀的家乡，她又是否愿意接受——
“阿福……”
嘴唇微微嚅动，年轻的韦恩下意识地呼唤起信任之人的名字，如同过去的每一个迷茫的时刻，想要摇铃寻求对方的帮助。
但她最终没有抬起手，而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