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守卫似乎对她没有任何怜悯:“主教大人说了,今晚你不会得到食物和水,因为你对着主教说出了亵渎之词,不过你既然是个女巫,你可以向你的魔鬼主人祈求,看他会不会给你提供食物和水。”
克莉斯抑制住怒火:“可以不给我水,但这个女人快要渴死了,能给她一点水吗?”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书写员走了进来,看起来他听到了克莉斯的请求,因为他的手里端着一碗从井里舀的水。
“希瑟姆,”就听守卫不满道:“她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能对敌人手软!”
这个叫希瑟姆的书写员却道:“我知道,但她们必须留着命以待审判。你先出去吧,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说着他从马甲口袋中掏出袖珍本圣经,做了个祷告的架势:“主教让我最后一次来感化她。”
这守卫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女巫还可能被‘感化’,于是他摇着头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仓库里只剩下老女人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但很快希瑟姆蹲了下来,小心翼翼拨开了荆棘隔墙,低声道:“克莉斯小姐?”
克莉斯立刻意识到这个举动的不同寻常,她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
希瑟姆点点头,在头顶天仓泄露下来的一点点光线中,他的一张脸上仿佛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不安。
“……很多年前,在彭巴博的一条乡间小路上,您救过一个老女人,就像今天这样,”就听他激动道:“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水喝,并且给她一块面包和十个银盾。”
克莉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但她通过观察希瑟姆的神情,认为这段故事对他来说是很深刻的回忆:“好像有这件事,那个女人……”
“她就是我的母亲,”希瑟姆眼中泛起泪花,还有感激:“她被我酗酒的父亲赶出家门,几乎冻饿而死,在危难时刻是您救了她,不久之后我就找到了她,离开了彭巴博。”
克莉斯道:“如果有人向我求助,我必然施以援手,我不会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挣扎呼救而无动于衷的,你的母亲现在怎么样?”
“她去年去世了,不过在我带她离开彭巴博之后,她度过了人生中平静而满足的一段时光,”希瑟姆道:“她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找到您,克莉斯小姐,报答您的恩情。”
他说着咽了口唾沫,脸色更加苍白了,但很快就下定决心道:“今晚,今晚我会找机会引开守卫,放您离开。”
克莉斯的心咚咚跳了起来,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线生机,明显那群教士明天就打算审判她:“这么做可行吗?他们会知道是你干的。”
“我就说是魔鬼迷惑了我,”希瑟姆的头脑远比那群教士清醒些:“既然他们总是在女人身上寻找魔鬼的影子的话,就让这影子显现一次。”
就在克莉斯紧张思索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听身旁这老女人开了口,即使有水的润泽,她的声音也依旧嘶哑又难听,“跑不了的。”
“什么?”克莉斯问道。
“往哪儿跑呢?这方圆四千英亩的土地上的人民,都见过您的模样,即使没有,”这老妇人道:“一张画像也可以锁定您,克莉斯小姐。教士们擅长悬赏追捕女巫,金额可以高达400个金盾,在这样的诱惑下,孩子可以背叛父母,仆人可以背叛主人,穷人可以背叛一切。”
她费劲地咳了两声,“何况您被通缉之后,只能隐匿行迹,四处奔逃,躲躲藏藏,也许连乞丐都不如,一个金尊玉贵的伯爵之女,如何能忍受这样的苦难?看这面前的荆棘之墙,跨越一次已经让您娇嫩的脚趾流血了,而您逃亡路上的每一步,都会踩在这样的荆棘之上。”
克莉斯承认她说的对,自己并不具备野外生存的技能,在这样落后的时代,也许一个浅浅的外伤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何况她面临的不仅仅是密林的深不可测,还有人们的警惕和搜查,还有盘桓在她头顶上的神权的深深恶意。
“你说得对,”克莉斯道:“我不能逃。”
希瑟姆急切道:“今晚是最后的机会,明天主教就会审判您的,他不会对您动刑,但他会验证您就是女巫,而且不会给您像今天这样任何一个辩驳的机会,我来的时候甚至听到霍普斯金的手下在吩咐刽子手人,让他把自己的斧头磨得亮一点,因为明天会砍掉一个贵族的头颅!”
克莉斯抬起头来,她的一双眼睛分外明亮:“告诉我他预备怎么验证我,就像今天那个可怜的女人遭受的那样,脱光了检查吗?”
“不,事实上那只是其中一条……”就听希瑟姆道:“他已经从书中选好了明天对您的验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