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顾舜与的乌鸦嘴所言,他们刚把东西搬上车,瓢泼大雨就来了。
岑以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儿的雨滴有成人大拇指盖那么大,砸在人身上生疼,砸在车盖上噼里啪啦跟冰雹似得。
她当时在车外和顾舜与斗嘴,毫无准备就被狂风骤雨吹懵、砸懵了,都忘了要跑,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满停车场的姑娘都在尖叫,男生大力开车门、关车门的巨大响声被声势浩大的雨声掩盖,连黑暗里明亮车灯都在白辣辣的雨中变得暗淡。
混乱中,还是顾舜与一把把她扯上了车,兜脸盖了条大浴巾上来,嫌弃道:“平时挺机灵的啊,傻站着看龙王呢?”
岑以晴整个头被兜在浴巾里,挣扎半天才找到出口:“你说,这次是哪位道人得道成仙了?还是哪只蛟成龙了?”
顾舜与看着她湿漉漉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她特别像刚洗完澡的小奶猫:全身都绒毛都湿成一团团,眼神懵懂,看起来有点搞笑,又有点可爱。
岑以晴见他不答话,以为他是无语了,便自言自语道:“我和我哥小时候特别喜欢暴雨天跑出去玩水,去一次病一次,去一次病一次,大人怎么说都不听。后来外婆就和我们说,暴雨是蛟成龙或道人飞升时的天谴,打扰人家修炼的孩子,春节会拿不到红包。”
顾舜与:“……你们家人的脑洞都很清奇啊。”
岑以晴歪着头,心里有点难过:“其实,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她如果还在世,今年就80了。”
顾舜与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车里顿时安静下来,高压水枪似的雨水撞击车窗、车盖的声音就更可怖了。
却见她不过怔忪了几秒,很快恢复了常态:“不过外婆的生日要高兴啊!以前都是她过生日我们收礼物的。”随即声音更欢快了:“长乐公主美人卡肯定就是外婆给的礼物!”
顾舜与只能附和:“肯定的,不然我怎么没抽到。”
岑以晴:“哇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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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磅礴,狂风呼啸,他们坐在车里也感觉快被掀翻,顷刻间明白啥叫风雨飘摇。
顾舜与原本想和叶泳泳他们打电话,商量一下是冒雨开回去,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可摸出手机才发觉连信号都没了,只好翻箱倒柜地说明书研究车载对讲机。
他埋头研究对讲机的使用说明,岑以晴就在旁边声情并茂地朗诵:“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
听得顾舜与都内心凄凉、浑身凄冷,鼻子也跟着发酸,搞得跟他自己也身处颠沛流离的战乱时期,全家都住天花板是三根茅草的破屋子似得。
于是他打开对讲机,呼唤叶泳泳和汪尔灿,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杜工部沉郁顿挫的伟大著作和岑以晴感情充沛的朗诵。
结果叶泳泳听完没啥反应,反而和他同在一辆车的岑以明颇受启发,他摸出了岑以晴给他的卡祖笛,来了一曲更悲怆的《二泉映月》……
顾舜与眼疾手快地关了对讲机,可怜叶泳泳他们车上的人,跪着听完了全曲……
后来叶泳泳在对讲机里哭着告诉顾舜与,他的心灵和灵魂都如同服用了洗髓丹一般,被净化了个透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额升华。
“我仿佛看到了佛光。”汪尔灿也说,“头上还有个发亮的圈圈。”
两人正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忽然听到顾舜与那边说:“你的脸怎么那么冷?”
叶泳泳、汪尔灿:“!!!!!!”
两人心怀鬼胎地偷瞄一眼后座的岑以明,后者正忙着擦拭卡祖笛,似乎没注意这边的情形。
于是两人吁了口气,将对讲机声音调小,屏气凝神一起凑过去听。
只听顾舜与说:“后面还有大浴巾,你多裹两条,别感冒了。”
如果现在的背景换成两人在宾馆房间独处,叶泳泳肯定会想歪。事实上,他已经想歪了,脑补了无数香艳的镜头。
岑以晴说:“我身体好得很,才不会感冒。”话音刚落她就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每打一次,汪尔灿和叶泳泳就跟着闭眼皱鼻子,仿佛再演打喷嚏的哑剧。
顾舜与:“……就和你说了不要乱立flag。不过你打喷嚏好像在喊a,来来,再打两个验证下。”
叶泳泳:“……”
他默默关了对讲机,小声对汪尔灿道:“顾哥哥这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什么注孤生?”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两人头顶响起,惊得二人魂飞魄散。
汪尔灿一抬头,说话的原来是岑以明。他刚才摆弄好卡祖笛,见两人神神秘秘地凑在一起咬耳朵,一时好奇,便趴到了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中间的空挡上。
谁知道把心里有鬼的两人吓惨了。
汪尔灿干笑几声:“呵呵呵呵,说我呢说我呢,说我注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