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事儿的时候,主意都是司马卫侯和沈清寒两个人想出来的,嬴嗣音看着倒是觉得这两个家伙更能合得来一些,对付人的思路都是一模一样,半分不带差的,三言两语便能说到一处去,最后完事儿还十分默契的击了个掌。
嬴嗣音坐在这地儿唯一的用处便是在人家拟好的文书上头盖了一个自己的印鉴。
然后发信函的发信函,调兵马的调兵马,这架势倒还真是要同人家痛痛快快打一场的模样。
沈清寒蹙起眉头来认真做事儿的模样倒是有那么几分成熟稳重的意思在,实在是懒得管这府里府外的人天天在忙些什么,总之是天天快马进快马出的,一声声的‘报’字儿喊的嬴嗣音都头疼。
常常夜里睡着觉都能有人来喊说有新消息,沈清寒平日里起床气甚大,尤其是嬴嗣音喊他的时候,更是半个好脸色都不肯给,这回倒好,人家在门外头一喊他便是忙不迭的穿衣裳往外跑。
半分都不带耽搁的。
嬴嗣音心里头有怨气啊,可是有怨气也不敢说,这个当头上赶着招惹沈清寒,那不是找死吗?
沈清寒懂得看嬴嗣音的脸色,嬴嗣音便也懂得看沈清寒的脸色,两个人的相处之道十分简单粗暴。
互不侵扰,和谐友爱。
比起外头的纷纷扰扰,嬴嗣音最近便是迷上了姑娘们做的手工,那日出门闲逛,路过给沈清寒拿喜冠的那家铺子,由于喜冠价格甚贵,漂亮归漂亮,可常年摆在店里头也没卖出去过。
嬴嗣音一来,便是大大方方的给出手买下了,于是店老板一看见他就跟看见了财神爷一般,一路小跑带挥手的冲出来道。
“这位小爷,上回您拿回去的东西你家夫人可还喜欢呐?”
嬴嗣音浅笑着点头道,“很漂亮,很喜欢。”
“这回我们店里又上新了一件好宝贝,听说皇都城那边的姑娘公子们都是人手一个,您要不进来再瞧瞧?”
别的不说,给沈清寒买东西那是绝对乐意的,嬴嗣音和和气气的跟着迈腿进了铺子,一坐下,那店老板便是端着礼盘送到了嬴嗣音的手边。
一排的腰间挂饰一字摆开,金的银的玉的各式各样,唯独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倒是看不出材质来,浅紫带着些深灰色,金色的圆环之中是一朵琉璃制的莲花,下头挂着的流苏全是用一粒一粒的小珠子穿在一处,左右两边各四排坠子,最当中的小珍珠下还挂了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嬴嗣音把那东西拿到手心里头一晃,便是响起了一阵儿清脆的铃声来。
他本就喜欢铃铛,看着这个更是爱不释手。
店老板及时上前来捧场道,“这位爷可真是有眼光,这一批物件都是前几日从皇都城那边新拿回来的货,您手里这条儿是卖的最好的。”
“漂亮是漂亮。”嬴嗣音本是满意,却在听见老板说这物件卖的最好的时候,心下便起了几分犹豫,他道,“可是人人都有的话,便是不够特别了,还是换一件吧,要特别一点的,最好是独一无二的,全天下独此一份再没有别人有的。”
在嬴嗣音的心里头,至少也要这样的程度,才能配得上沈清寒那么个超凡脱俗的人吧。
店老板一见自己说错了话,见人家嬴嗣音也不是很想买了的时候,又才急急来补救说,“这位爷若是想要含义特殊的东西,出来买倒是很难买到,何况我看小爷也是真喜欢这东西,这样吧,这件挂件本也是后房的姑娘们一样一样拿手亲自扎的,小爷您若是真喜欢,不如自己拿些原材料回去,自己随着心情亲自系扎,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含着心意,那便是全天下独一份,再没有别人有的了。”
嬴嗣音想了想,点头应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人家的手工房里头,专心认真的看了一个下午这玩意儿是如何做出来的,花了大价钱拿了不少原配件,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侯府。
沈清寒近几日也是累的很,冀北的人陆陆续续回了侯府来,大家各自接应着,来一批人便是要组织开一个小会,此前司马卫侯说的倒是不错,冀北别的不说,但跟了嬴嗣音的人绝对是一片赤诚再无二心的。
哪怕来了侯府这么久连他们家那个荒唐的侯爷面儿都没见,却也没谁会有半分怨言,知道嬴嗣音身边多了个人,看见了沈清寒,个个也是眉开眼笑的招呼着。
甚至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性子野的,还直接动口夸起了沈清寒的长相来。
大家喝酒是一坛一坛的往嘴里灌,嗓门大的跟能翻山一般,江湖豪气尽显。
沈清寒闯荡江湖的时间不算太长,大部分都是在昆仑山那么个名门正派里待着,这种环境的改变怎么说呢,就好像你从一个吃饭拿碗都得跟随着门规不得发出重响来,从小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这样规矩的孩子,突然就来到了一个吃着饭也能突然开起一场文艺晚会的地儿。
筷子一放就开始讲段子,腿一伸就能跳舞,嘴一张开就没个把门儿的,谁的玩笑都敢开。
昆仑山很好,昆仑山人人都讲规矩,可是沈清寒在那个地方没有朋友,大家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师兄师弟之间客气礼让,可却又是......并没有人会关心你照顾你,大家除了在意自己,便没有旁的了。
这十年,一直是莫南风陪在身边。
一想到莫南风,沈清寒便是不小心给喝多了。
嬴嗣音回房间便是闻着一股子酒气,撩开床帘一瞧,看那沈清寒跟瘫烂泥似得,胀红着一张脸倒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
被迫做了这老妈子的事情,扶着人放好,换了身上的衣裳和鞋子,拿了热水来替人家擦了一遍臭烘烘的身子后,这才盖好被子让沈清寒安安稳稳的睡着。
自己怀里抱着一大堆金丝玉珠的东西,嬴嗣音想着反正天色还不算太晚,便坐到书桌前摆弄起了那些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