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庄兮琳的眼眶还有些红肿,看起来头一晚是哭的过分厉害了些,庄若临倒是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是这还是人家的儿子,穆成舟盯着这一桌子饭菜食不知味,倒是只有穆飞云,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事儿都没放在心上。
昨晚莫南风莫名其妙的跑来他房间,莫名其妙的吻了他,莫名其妙的一扫而光之前的坏心情,只笑着说了一句。
“我先回家一趟,你等我。”
穆飞云都还没来得及从和这家伙接吻的震惊中醒悟过来的时候,人家便已经踏着月色离开了。
这算什么?
表白?确认关系?告诉自己他已经忘了沈清寒?
十年的感情说忘就忘,这么快的吗?
穆飞云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去想,总之莫南风走的时候说过是要回来的,既然是要回来,那自己等着就成。
用完早膳后,和长辈们招呼几句,穆飞云便起身走了。
庄兮琳咬着嘴唇看着人家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显得更悲切了几分,正想要说些什么,穆成舟便开口打断道。
“飞云和兮琳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这男孩子本来就性子野,再现在又年轻,不来个女人管着也是不行。”
听完这话,庄若临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庄兮琳方才还恼怒的脸色上立刻染上了一丝娇羞,明显是不用问,也能知道她对穆飞云是抱有几分小女孩儿的心思在。
见女儿喜欢,庄若临便也就不说什么了。
要知道这穆飞云同样年少成名,刻苦练功,相貌上佳,再加上这家世背景又富足殷实,这样的孩子随随便便想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自己家的姑娘占先进来,到底能先谋个正妻的地位。
男人嘛,先野几年,到头来还是得顾着自己家的。
这顿饭吃的说好不好的,莫南风不在,穆飞云闲来无事便是继续在自己房间的院子里练起了箭术,找个小厮放鸟,放一只他射一只。
穆成舟进来看着的便是自己儿子认真拉弓的模样,虽是方才在桌子上说穆飞云性子野,但其实,这孩子从小就听话,虽然养的是个少爷脾气,但也从来不会做什么让人担心的事儿。
一身傲骨,绝不轻易低头,想做什么拼了命的也得去学去做,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可却是......
昨晚找来这房间里本是想要和穆飞云说说庄兮琳的那事儿的穆成舟,一靠近便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莫南风喜欢男人,而且把那沈清寒当妻子一样的一路跟着跑着的照顾伺候着,这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穆飞云,从小到大也没显露过半分对男人有兴趣的行为。
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家的儿子抱在一起认真接吻的模样时,穆成舟脑子整整空了一整个晚上,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什么决定也都做不出来,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不适,然后默默离开,没有出面打断。
年轻人容易冲动,喜欢做点儿不合规矩但又带着几分刺激的事情,也很正常。
这样想着,到早上用了早膳,这才慢条斯理的找过来,想要好好同穆飞云谈谈。
等穆飞云射完那三百多只鸟,背脊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少,穆成舟在凉亭里温了酒,穆飞云拿着弓箭过来,没有太多的规矩,随手把长弓往石桌上一放,坐下便咕噜噜的往自己口中倒了一杯凉茶。
穆成舟沉声道,“箭无虚发,算是对得起你自小苦练的功夫。”
“射着玩儿罢了。”穆飞云放下茶杯,“那些鸟儿又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只会乱飞,跟外头的前辈高手不是一个级别。”
“哦?看来飞云你出门一趟,倒是收获了不少实在的经验。”
穆飞云好奇的探头去问,“爹爹和嬴嗣音动过手吗?”
“没有。”穆成舟笑道,“嬴嗣音现在已经很收敛了,若是六年前,你真以为你碰上他还有活路?”
为了个沈清寒,几个孩子在嬴嗣音手里捡了好几次小命的事儿,穆成舟自然也是知道的。
穆飞云道,“那既然是大家六年前打不过,为什么六年后又能这么信心满满的再凑在一起,再说要去诛杀他呢?”
穆飞云实在是不懂,这些各路豪杰全数集合在苍山幽月谷,连喝了几夜的好酒,倒像是在提前庆祝要打胜仗了一般,穆飞云此前和嬴嗣音虽然不能算是动过手,但至少也单方面的挨过一回打,那男人的名声确实不是吹出来的。
嬴嗣音身上的杀气,真不是谁随随便便都能有的东西。
穆成舟低声道,“六年前的嬴嗣音确实不是谁随随便便都能动的了的存在,但是现在嘛......从嬴景文的手里发出了一封密信,想必是同冀北不合的所有世家都收到了,信上最重要的一句话便是说,嬴嗣音在冀北的六年,一直在服用朝廷送过去的一种压制内力的药物,并且前几日从皇都离开之时,嬴嗣音也吃了一颗阻碍经脉之中内力流动的药丸,这也就是说,嬴嗣音不再能同以前那般随随便便动用自己的武功,若是强行发力,自己的身子会遭双倍反噬。”
所以大家才这么毫不犹豫的举旗反抗。
因为如今的嬴嗣音,再也不是当年的嬴嗣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