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如实相告。
刘瑭听后,陷入沉思。
“许老弟啊,徐大人身死,我心中亦恼恨孟忠。还有那城守贪图你妹子美色,几次欲霸占了去,若非徐大人从中调停,只怕你妹子如今已入了城守府的后宅。”
“可是,这位林大人是何底细你可清楚?看她行事,隐隐有靠灵州自立之举。灵州城乃江北重城,朝廷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到时朝廷派了新官员赴任,你我又将如何自处?”
许宁道:“刘大哥的意思小弟明白。可大哥想过没有,如今朝廷是什么形势,江北又是什么形势。这林将军能力不容小觑。她既有心入驻灵州,便是做足了准备。哪怕朝廷委任下来,灵州在她掌控之中,新官员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话又说回来,林将军一出手就歼敌两万,这可是大功一件。而且,这种时候,灵州腹背受敌,那可是个烫手山芋,但凡在京中有些头脸的,谁会愿意接手灵州呢。到最后,要么就推一个无权无势的出来。要么,就地取材,直接任命林将军为灵州守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忠其人如何,大哥心里清楚。若他在,灵州必定守不住。若非有林将军,只怕我此刻已是一具尸体。大哥说林将军有意在灵州自立,可大哥想想,她图什么呢?灵州前后有北秦夹击不说,后头还有个紫金关。她立的起来么?”
这么一说,刘瑭更加迷茫了。
“那你说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
许宁也有些不懂,忽地想到碾子崖顶孟忠身死时的情境,他猛的一拍大腿,四顾看看,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刘瑭说道:“我瞧那林将军似乎对孟忠有恨意,言语间还提到了那个林家。孟忠死前,指着林将军直呼‘林晏’这个名字,你说……”
刘瑭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林家的事,血流漂杵,朝野震动,至今都无人敢提。若这位林将军与林家之事有关……
“许老弟。”刘瑭忽然严肃起来,低声说道:“今上缠绵病榻,又无子嗣,朝政皆掌于荣太后手中。本来便有朝臣谏议睿王还朝,可如今睿王战死,睿王世子重伤,生死不明。萧氏皇族凋零,民间都传荣家欲取萧家而代之。”
“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知若叫荣家得了天下,南楚势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许宁说道:“大哥说的正是。这林将军的底细咱们尚不能确定,但她既在这种时候入灵州,便是不想半个江北落入北秦手中。就凭这一点,我许宁愿意跟了她。”
刘瑭沉吟片刻,终于做下决定:“大哥听许老弟的。”
将至深夜,终于将要紧的军务处理完了,林玉致揉了揉发痛的肩膀。
“孟忠虽没干过什么实事,对灵州军倒是肯下血本。瞧瞧灵州军这装备,屯粮。有了这些,北秦围上个把月的,完全不在话下。真不知孟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净想着出城迎敌。”
杨凤席捏了捏手腕,笑道:“灵州军可是他立身之本,自是要装备精良。这人一把年纪才得了个灵州城守将之位,虽说这些年没少打点上头,但到底离着京城远,京中真有实缺,自是紧着身边人安插。他若不拼命捞军功,何时才能搏出头啊。”
林玉致撇了下眼:“呵,不过是拿将士们的血替自己铺路罢了。”
杨凤席也跟着叹了口气。
“杨大人今日辛苦,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明日城守府中还有诸多事宜要烦劳杨大人处理。”
杨凤席听言神情一凛:“将军放心,某必当尽心尽力。”
烛火噼啪跳动着,林玉致双手交握抵着下颚。不知想到什么,她提笔书信一封,用封蜡封好。
“银蛋儿!”她朝门口喊了一声。
李银蛋儿抬步进了屋,虽说仍旧有些稚气和羞涩,但经过这些日子的锤炼,步履之中也隐隐多了几分稳健。
“大人!”李银蛋儿右手按着刀柄,身姿挺的笔直。
“银蛋儿,明日拿着我的印信走一趟临江城,务必将此信亲自送到城南窄巷口那间书坊掌柜手上。”
李银蛋儿郑重接过信,拍了怕胸脯:“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玉致笑了笑:“行了,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明早直接出城便是,不用来我这里报备。”
“是,大人!”李银蛋儿转身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朝林玉致嘿嘿一笑,道:“大人,小的有件事儿想求大人。”
林玉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睨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李银蛋儿道:“大人,小的都是亲兵队长了,能不能请大人替小的取个大名。小的走出去,那代表的也是大人的脸面不是。”
林玉致笑道:“你小子才在军中几天,旁的不见长,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李银蛋儿曲起手指挠了挠鬓角,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铁蛋儿都有大名了,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落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林玉致歪头想了想,道:“你既从军,当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不如就叫怀骋吧。”
李银蛋儿,现在改名李怀骋,欣喜不已:“多谢大人!小的必不负大人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