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修率军攻雁北为虚,实则是为掩护霍家军攻凉州。凉州城破后,雁北继续焦灼,北部众将的目光都在雁北战事上。这时候,周广陵却率十万大军突袭济阳关口,几乎没什么阻碍的在潼山驻了兵,眼看着就要攻打紫金关了。
紫金关,江北之心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江北众将都以为雁北战场为虚,北秦真正的目的是攻打紫金关。
但林玉致却认为,攻紫金关为虚,雁北为实。再加之不知去向的霍家军,她更加确定了,北秦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
庆州。
庆州是南楚江北门户。驻军二十万,由睿王萧羽率领。
睿王府三代镇守边关,替南楚守着北边国门,那是用无数鲜血累积起来的战功。
北秦若想图谋南楚江北,首当其冲的便是拿下庆州。否则的话,即使周广陵一举破了紫金关,扼住江北命脉。但只要庆州军还在,西北还在,北秦就绝对没有机会占据整个江北。
庆州,就像是卡在北秦军喉咙上的一根刺,若是不下庆州而夺江北,一个不小心,便会肠穿肚烂。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北秦时常骚扰边境,却没有一次能成功进入江北腹地的。
林玉致心知肚明,这一次,庆州他们势在必得。夺下庆州,以西北之地为根基,一路东进,届时三路大军合围紫金关,战局明朗,攻下江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林玉致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她自然不会与裴绍说这些。裴绍是个真正的军人,而她,只是一个满腹算计的阴谋家。
“北秦远道而来,又孤军深入,虽然眼下看来,他们一路长驱直入,无往不利。那是因为他们此次出兵迅捷,打了南楚一个措手不及。又兵临紫金关,使得江北众将投鼠忌器。若朝廷能增派兵马,想来紫金关应该不会有失。”林玉致说道。
裴绍纵然心中焦急,但也明白,他此时人微言轻,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裴大人还活着不是。既然裴大人忧心江北战局,不如好好养伤。待养好了伤,想做什么不能做。”
“林兄弟说的是,是我想岔了。”裴绍这人虽是个牛脾气,性子又臭又硬,但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既然有了活着的机会,那他就要好好的活,待重回军中那日,他势必要上阵杀敌,杀一个北秦兵,就是替他一个凉州军的兄弟报仇!
如此一想,裴绍很快便转换了心情。
“我这条命是林兄弟捡回来的,我欠林兄一条命。日后也莫再叫我什么裴大人了,若林兄不弃,便喊我一声大哥。日后若兄弟有难处,只要一句话,大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玉致眉梢一挑:“当真?”
“大丈夫立于世,自当言而有信。”
“我若叫你杀人放火你也干?”
裴绍涨红了脸,道:“只要不违背道义……”
林玉致轻嗤一声,好老套的套路。不过,裴绍是个有真本事的,又是极重道义之人,这样的人,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剑。
“大哥,兄弟之间,就不用如此客套了。”林玉致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裴绍爽快一笑:“兄弟说的正是。”
他往外头瞅了眼,但见满院红绸,又想起恍惚间听到的欢声笑语,便问:“这是兄弟家要办喜事儿了?”
“明日我成亲,大哥醒的正是时候,正好喝一杯兄弟的喜酒。”
裴绍点头笑道:“甚好甚好。”
“大哥伤重,不宜劳累,我叫妹子给大哥煮了粥,大哥喝了粥,再睡上一觉。大哥身体底子好,好生将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裴绍听了,颇为欣慰。十天半个月,他还是能忍的。
“有劳兄弟了。”
“大哥唤我玉致便好。”
“诶,玉致。”裴绍早前在军中,身边清一水的糙汉子,跟林玉致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称兄道弟的,竟莫名有些脸红。
倒不是他心里起了什么龌龊,实在是,他这小兄弟生的当真俊美极了。就是不知他娶的妻子是何样貌。既是能与此人相配,想来模样也差不了。
林玉致安抚好裴绍,出了屋门,正碰上傅辞。
这人笑吟吟的看着林玉致,低声道:“林兄这是又当了一次伯乐啊。”
林玉致总觉得这人的笑……冷飕飕的。
她讪笑了一声,说道:“这还不是跟傅公子你学的,用人之道。”
傅辞幽幽说道:“林兄聪慧,一点就透,当真是读书的好苗子啊……”
林玉致嘴角僵了僵:“傅公子你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