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这回没有为难,只叫宋初年快些说话。
“年年!”林玉致见宋初年进来,眸子一亮:“是不是要放我们出去了?”
宋初年一脸的不高兴:“镖头你也太大意了。”
林玉致自知理亏,任由他数落几句。
宋初年叹道:“镖头赶的不巧,若是以往,也就放人了,偏巧那裴大人出城去了,我看这情况,凉州指不定就要戒严了,这可怎生是好?”
林玉致想了想,道:“年年,我这一时半刻恐怕出不去。你叫三哥五哥他们点齐人手,明日自行押货出城。我既是被冤枉的,想来等那裴大人回来,自会放我出去的。”
宋初年也没旁的办法,只道回去与周老三商量商量。
宋初年伶俐,还是林玉致拜镖局大东家为师后,第一次押镖途中救回来的。便求了师父,将人留在镖局,教了本事。是以,宋初年一直感念林玉致救命恩情,早将她奉为自己的主子。
如今主子身在囹圄,他如何不心疼。幸得两手准备,来时虽匆忙,倒也备了一盒点心给她。
于是,林玉致和傅辞就安心的在凉州城大牢住下了。
一住就是七八天。
刺目的阳光从小窗里射进来,看这时辰,已过午时,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放饭,牢里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这情况不对,很不对。
林玉致半眯着眼,全神贯注。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喊杀声。
许久,又恢复了平静。
狱卒从昨儿个晚饭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就连年年也没出现,林玉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翌日清晨,牢房里忽然出现一队官兵,身着青色军服,是北秦的兵士。
林玉致心口一跳。
“北秦攻破凉州城了!”
那些兵士皆执刀,刀光在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愈发森冷。北秦兵粗暴的将锁砍断,押着这些囚犯出了牢房。
林玉致和傅辞也在其中。
走出牢房,看着前两日还人头攒动的凉州城大街,此刻却是破败荒芜,冷冷清清。地上还有已经凝固的血迹,和火烧过后留下的一地焦黑。林玉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凉州城破了,也不知道年年此时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北秦兵像是驱赶牲口一样,将这些囚犯赶到了凉州城外,按照北秦兵的指示,挖土垒墙,巩固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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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致拄着锄头,眯缝着双眼望向远处山林中那两只斗的正起兴的野公鸡,咂么咂么嘴。许久没有吃到肉了,嘴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眼看着那斗败的一只公鸡踉跄了几步,扑腾扑腾翅膀,轰的倒下了。
只可惜,她也只能看着。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视线越过那只公鸡,看向林中更深处,眸光沉了沉。
“想逃?”
林玉致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那青年汉子,没说话。却是猛的低下头,飞快的抄起锄头狠命的锄地。
青年汉子一怔,正要上前仔细盘问,只听身后‘咻’的一声破空之响,还未等反应过来,一条油亮的鞭子早已落到背上,那原本就破烂的衣衫,又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奶奶的,叫你偷懒!”一个北秦兵咒骂道。
青年汉子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赶紧抡起锄头继续刨土。心里将林玉致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子孙十九代通通问候了个遍。视线却似有意似无意的瞄了几眼她刚才看的地方,暗自琢磨起来。
快到晌午,天气热的厉害。
傅辞就跟在林玉致身边,他本就体弱,才将将半日不到,那脸色就变的愈发苍白了。林玉致看了看他,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
用袖口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水,林玉致状似无意的环视一周,周围的看守如往常一样,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每次换岗交接的时间有一盏茶功夫。
那时身边只有四个把守,往南进入那片密林,需要打倒自己正前方那个看守,再按之字形往前跑,以防身后的弓箭手。游过一条小溪,就到了对岸了。一旦进入密林,藏身就容易多了。
不过她还要带着一个不会功夫的傅辞,若是再有一个帮手,就会容易许多。
林玉致一边琢磨着,一边往那青年汉子身边凑了过去。这青年汉子她识得,正是那日馄饨摊前下令抓她的青年校尉,此人名唤裴绍,是凉州城守城校尉。
听说北秦攻破凉州,杀人纵火,凉州守军就地坑杀。而此人未着军服,只一身破烂衣衫,不知是如何混在他们这囚犯队伍里的。
“裴大人,商量个事儿?”
“没得商量。”裴绍随意的拢了拢早已裂开一条大口子的破衣服,毫不在意的说。
“你!”
林玉致恨的牙根痒痒,这人平白无故抓她进大牢,害她遭这无妄之灾,日日顶着毒日头刨土,他倒好意思拿乔了!
“呸!死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