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风醒了,在昏迷后的第三日。
林静诗提着裙子一路狂奔到他休息的房间,抬脚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裙边,连滚带爬的摔到了沈临风的面前,沈临风也是刚刚坐起身,右肩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想伸手去抓林静诗却没抓住,毕竟是手抬不起来,而且动着实在是疼。
“静诗。”沈临风换了左手去拉。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林静诗自个儿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伸手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抓着沈临风的手指头把他里里外外瞧了个遍,见人没事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喃喃自语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文墨在一旁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听着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合上药箱子后便上前把林静诗从沈临风的身边拉开,语气不善道,“帮不了忙就离他远点儿。”
沈临风愣了愣,便道,“文墨姐,她是静诗,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静诗,你过来。”
见因为刚刚伸手的缘故,所以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虽然不严重,可还是渗了点儿血迹出来,文墨重新拆开那纱布想要上药,听了沈临风的话后,便继续跟着冷嘲热讽道。
“介绍什么?你当你姐是个瞎子?这么几日都瞧过来了,还得等你醒了来介绍?”
沈临风笑笑道,“我来介绍会正式一些,文墨姐,我同静诗在幽州签了聘书,也在北宸王府携手拜过天地,她是我的妻子,这次的事儿结束,我打算带她一起回乌冥山的。”
文墨道,“回乌冥山?就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咱们山头上是个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她能习惯吗?说个话声音小的跟蚊子似得,你三哥四哥嗓门那么大,稍微吼个两句不得吓死她?”
林静诗忙在一旁道,“我,我没那么娇气,不至于被几声大嗓门吓到的。”
文墨转身道,“露天的澡堂,露天的茅房你也能上?冬天炕里没有柴火,取暖全靠自个儿喝酒你也能忍着?打蛇,抓老鼠你能做?昨天看你做个饭,洗个碗都得洗一个时辰,一会儿嫌这个没有,一会儿嫌那个没有,这司空府都不如你的意,我们乌冥山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林静诗目瞪口呆的站着。
昨天做饭的时候确实是到处找东西找不着,所以随口吐槽了几句来的,可是这姐姐又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文墨对林静诗的排斥,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了,司空旻钰一进屋就听着人家又开始吵架,无奈只能把自己的事儿先在一旁放放,然后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着,静静看戏。
沈临风朝林静诗招了招手,林静诗只能乖乖去他身边坐下,肩膀刚刚贴着肩膀,沈临风便径直的抓住了那只冰凉凉的小手。
文墨依旧是不满,瞪了那两个家伙一眼后,顺着床头的那一把椅子便坐下了。
沈临风道,“文墨姐,你说的这些,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露天的茅房和澡堂,我想山里头有姑娘,露天确实是不合适,改天闲下来了,回头修上墙和屋顶便成了,冬天炕里没柴火,以后让小苏阳那些孩子们多在山里头捡些干木柴回来屯着就好,至于你说的做饭洗碗,这事儿,山内不是也一直有人做吗?”
文墨道,“合着你找个女人回去当姑奶奶的?”
“......”沈临风道,“不说做姑奶奶,可这人,我也绝对不是带回去做饭洗碗做厨子的。”
文墨道,“我们乌冥山的男女老少向来团结,就没有说谁不做什么事儿的道理,是,你的夫人你自个儿疼,那别人呢?别人就活该做事儿?以前荨儿那么小,大冬天的见你衣裳脏了也得给你抱去山脚下结了冰湖面去敲碎了冰块儿把衣服给你洗干净,合着人家做这些事儿就是理所当然的?”
沈临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墨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林静诗是大小姐,金枝玉叶,天之骄子,想做什么做什么,出了事儿就拖着咱们整个乌冥山的人下水?”
眼见着气氛就不对劲了,林静诗忙忙站起来挡在那两个人的中间,她朝着文墨紧张的摆手道,“文墨姐姐你别生气,沈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没有说我以后去乌冥山什么活儿都不做,你说的没错,上了山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能做的事儿我都会帮着做的。”
文墨骂道,“挑水砍柴你做的了吗?冬天那么冷你受得住?可别是遇着什么难事儿就找临风哭鼻子,说我们大伙儿欺负你。”
林静诗道,“做的了,做的了,我十六岁就能扛两袋六十斤的大米了,挑个水而已,我可以的。”
“那个,嫂子。”小苏阳在一旁尴尬的伸手挠头道,“咱们乌冥山的水都是从山脚挑到山顶的,脚程接近三个时辰,路还特别难走,可不是你们以前从码头往船上扛大米那么简单。”
林静诗吞了吞口水,脚程三个时辰还得挑水?
这......
沈临风拉着林静诗重新坐了回来,他的表情也是难看,便只对着文墨道,“文墨姐,说句良心话,这些年,你和荨儿可有一个人在山里做过苦力活儿?你们都不做的事情,现在拿来强求静诗,也未免是有些过分了,我承认,当年荨儿是帮我洗过衣服,她冻得自己几个手指头都伤了,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以及我往后如何处理的这些事儿,你都不知道吗?”
文墨道,“你姐不是针对你,只是这位林小姐,姐是实在觉得你俩不合适。”
沈临风道,“为什么要你觉得呢?我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决定要过一生的人,不是应该由我自己来感觉吗?”
文墨,“......”
沈临风道,“如果山里的兄弟们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一个弟妹或是嫂子,那很抱歉,我同乌冥山便也只能缘尽于此了,从今往后,大家便各走各的吧。”
这话说狠了,文墨‘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沈临风的鼻子气的发抖道,“沈临风,你十四岁冻晕在了乌冥山山脚,可是你三哥把你捡回来当亲弟弟养的,三哥都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全部都交给你,甚至放话说未来的整个乌冥山都由你来带领,你倒好,如今为了个女人,竟然连大家散了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你还有没有良心?合着这么多年,大家的付出,大家的情谊,还抵不过你这份爱情?”
沈临风道,“我只是想给静诗一个安安稳稳的家,总不能因为乌冥山容不下她,我便弃她于不顾吧,若是这样,那我沈临风算什么东西?”
文墨道,“你说这话是在威胁我吗?你是不是想让山里的兄弟们觉得,就是我和荨儿排挤这个林静诗,所以才逼的你们离开的?”
“文墨姐姐。”小苏阳连忙上前抱着文墨的胳膊,好言好语的劝着道,“临风哥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