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认识了,不过他算什么?区区一个三品官,敢吩咐下人来拦我的鞭子?”
“陆大学士的官威到什么程度,我们这些小兵小将自是不知,不过,我们都是幽州府衙的下属官差,除了当朝圣上的圣旨之外,便只能听从知府大人的命令。”官差一用力,安凌君手中的鞭子便被人给扯了回来,“今日的私堂到止为止,来人,送林姑娘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胆敢这样对我说话?”
“就算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是陆大人,我也同样是这番话照说不误,更何况你只是区区小妾,一个无官无职的女人私设刑堂本就犯了大忌,我能容忍你站在这里,不过是碍于知府大人的命令不可违抗,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林姑娘有没有罪,林府有没有罪,我们幽州的人,最清楚。”
“幽州的人最清楚?”安凌君冷笑,“你们幽州的人这么讲人情,怎么从头到尾都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们林家说话呢?”
“……”那男人皱了皱眉头,然后弯腰抱起了昏迷的林静诗,“虽然现实很残酷,可是力量不足的人站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贸然出头,不仅帮不了任何人,可能还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安姑娘你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为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明白?我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容不得她林静诗。”
“就为了一己私仇。”男人抱着林静诗出门,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们一道离开,头也不回的告诫安凌君道,“这么陷害无辜的人,良心何安呢?陆大人如今站得高看得远,手伸得也更长,林姑娘骨头硬不愿意低这个头,可我们能怎么办?除了白白看着,除了乞求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也做不了别的了。”
“你倒是看的清楚,既然看的这么清楚,倒不如……”
“无能为力不代表没有良知,救不了人不代表要去害人,就像我今日不能阻止你动这个手,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她。”
于是因为郝大人的一句话,林静诗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被疼到昏迷又被生生疼醒,挨过打的地方全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林静诗睁了睁眼,黑暗的四周隐隐能瞧见一些火光,她轻微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想抬起些身子来,却没想到右肩侧的骨头突然跟要裂开似得,钻心的疼透进骨子里,林静诗没能忍住,只得闷哼一声,“呃……”
地牢里的光线很暗。
崔吉川只远远的瞧了林静诗几眼,便回头问自己的朋友,“你确定没事?她可是刚刚小产过,身子差的很,要不拿两件衣服进去披一下?伤口不擦药膏不会发炎吧。”
“哪儿那么矫情,就挨了几鞭子,不会死人的。”
“人家是个千金大小姐,你当和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老爷们儿能一样?”伸手按住朋友端酒杯的手,崔吉川拎起自己手里的药袋子晃晃,道,“还是让我给她送点儿药进去吃吧,地牢里潮,你这蜡烛该给人家那里多用些才是。”
“公款蜡烛。”方才还救了林静诗一命的冷漠官差抬手抢回崔吉川拿到手里的烛台,重新放回桌上道,“自己人都不够用了,你还想着区别对待,赶紧进去喂了药就赶紧走,别一会儿又让人撞着,尽给我惹麻烦。”
“谢了,哥们儿,改天请你喝酒。”崔吉川拍拍那男人的肩,笑起来的时候还不忘露出自己的一排小白牙。
陆灏轩是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名义来探监林静诗,更别说还有人想给她送药送衣服什么的,或许他会想着这女人死在大牢里才是最好,畏罪自杀这样的名头安在身上,只要上头有人压着,下头的人再想翻案就是难如登天。
明明打的一手好算盘,又奈何那些没名没姓却想要去伸手破坏这规矩的人越来越多。
等到沈临风匆忙赶回幽州,一路追来这地牢时早已是压了满肚子的火气,他一脚踹飞这北城牢门的时候也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本只是想踹开的,结果直接一脚给人家踹飞了,身后乌压压的站着一群人,个个都是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在脸上贴上五个大字说‘老子是土匪’这样的标签来。
夜深了,值守的官差只剩下了一个。
“什么人?”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哥被这动静惊醒,原地起蹦时不小心被脚下的板凳一拦还摔了个跟头,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拔了刀,迷迷糊糊的朝沈临风站着的方向指去,眼睛都还没能睁得开,“私闯大牢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话没说完,手腕便被小石头击中,拿刀的手指头一松,武器也是跟着应声落了地,值夜的官差原地呆住。
沈临风的目光在这地方随意一扫,然后慢慢悠悠的迈下了步子来,他手里抓着长剑,行至桌边时连手带剑的往桌子上一拍,‘嘭’的一声砸的震天响,只微眯着眼,低声问了一句。
“林静诗,她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