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笒撩起袭衣,顾云悰看着从右边腋下蔓延到前胸的一片,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你这倒像是被泼上去的。”
“可不就是被泼上去的。”药粉沾上伤口陈笒一阵冷汗透体而出。那一阵剧痛甚至比刚中毒时还要严重。尤其是,这药粉本就是□□,痛楚更是深入骨髓,完全没有一般药物的缓和感。“不要运功抵抗。”顾云悰声音清冷,毒龙油带着的毒不比其他,运功之后会更加严重。
清澈的脓水流下,将药粉冲净,顾云悰又撒上一层。陈笒继续忍耐,但是四肢肌肉的痉挛和豆大的汗珠明显的昭示着身体主人的痛苦。顾云悰起身,将他从侧靠在榻上改为平躺,“再忍忍。”陈笒苦笑,点点头。
药粉撒了四次,陈笒已经习惯了这个痛感,但是药粉中的毒性还是让他有些透骨的无力。“你这药粉,以后可以多配一些,给刑部,用在那些嘴硬的罪人身上。”
“想也知道没用。”顾云悰看着牢牢粘住的第四层药粉,手指在伤疤处轻按,伤口处的凝滞感已经消失。随即拿刚才剩下的烈酒浇上去,将最后一层药粉冲洗干净。破裂的水泡碎片顺着陈笒的腰腹流下,顾云悰看见了陈笒被缝合的伤口。神色微怔,“这伤口,是钟悌给你缝合的?”
“不,”陈笒感觉到胸前的凉意,有些虚脱的倒在榻上,“是陈七。”咬牙说完,陈笒深呼吸平复痉挛的感觉,还有那药粉的残毒。“不过,这手艺后来他教给鬼医了。”
“这药粉的毒性太烈,明日你可能还会有些气喘,我再配置一副解毒的汤药,喝下三剂就可以,不妨碍你运功。”顾云悰将残骸收拾干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
陈笒凝视着顾云悰,“别走。”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陈笒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将陈七在顾云悰心中的位置一点点覆盖的机会。顾云悰回神,“我去给你拿绷带。”
“塌下就有,一个药箱。”陈笒伸手,将塌下的药箱抽出,里面的东西都是全的。顾云悰打开一个黑色的药瓶,里面是基础的解□□,顾云悰放在鼻尖轻嗅,“这里面是你配制的?”
“是啊。”陈笒拿出这个药箱也有这个意思,转移一下顾云悰的注意,而且,他知道顾云悰对药物比对情报要感兴趣一些。
“这里面的方子不错,有时间给我一份吧。”说着,顾云悰将药瓶中的丸药倒出两粒,喂入陈笒口中,“这个药能解残毒,明日就不用担心了。”说着,将绷带绕在陈笒胸前,陈笒微微起身配合,顾云悰手腕使上巧劲,将绷带卷绕过背部,手脚麻利。
“我还以为,你要自己琢磨出来。”药丸入口,陈笒自己配制的药丸自不是什么入口即化的,好在之前做的药丸粒小,倒是没有被噎住。用案几上的酒水送了一下,随即就被顾云悰瞪了。陈笒轻笑,将酒壶放下。顾云悰笑道,“有配制的人在,我干嘛还要自己琢磨。”
这副样子的顾云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笒有些怔楞,随即嘴角挂上笑意,心中没由来的一份轻松之感。脸上的轻笑转成大笑,陈笒用手抵住唇,省的让顾云悰恼了。
“好了,”将接头藏好,顾云悰将药箱中其他的药瓶一一拿出,饶有兴趣的检查着。陈笒药效上头,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得到休息,阵阵晕眩上头,眼前陷入黑暗。
而顾云悰放下手中的药瓶,看着昏睡过去的陈笒,嘴角微勾。陈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依旧清楚,曾经文渊庄掌握江湖情报,什么事情没见过。纯妃着急也没有告诉诚王,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啊。但是陈笒终究还要有忠信候的支持,所以,让他去也无可厚非。
将人挪到床上,看看已经被汗透湿的软榻,顾云悰一阵皱眉。正在犹豫的时候手臂被人拽住,陈笒被挪动的时候就清醒过来,尽管头上还在针刺一样的疼但是他知道周围的一切情况。“在这休息吧。”手臂用力,将人拽到床上。陈笒太阳穴上青筋突起,显然保持清醒非常困难。
顾云悰抿唇,侧身躺下。陈笒向里移动,他胸前有伤,不宜侧卧,平躺在床上不出片刻,黑暗重新笼罩在他四周。
晨光发白,雄鸡报晓,昨夜一夜未眠的官员找自己的小妾或妻子借了些许水粉遮盖眼下的青黑。但是眼角的血丝却是无论如何遮盖不下。
朝会,陈煜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但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的人清楚,陈煜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季中书,宣旨。”
季伟胜嘴角带着轻蔑的踏上正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陈笒,谦和恭慧,志连达远,任重持诚,朕心甚慰,以国之储君为之,另复其怀化大将军之职,特令于协政之权!钦此!”
圣旨一出,朝堂一片恭贺之声,只有几人矗立在内,陈笒侧身看着,嘴角微笑“儿臣谢父皇隆恩。”
说罢,正要接过圣旨,便听见身后有人出列“皇上,臣以为此事还当再议!”是郑国公的声音。
陈煜眼中喜忧参半,还未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喜报“江南三十六州府,携墨林四十五书院联名贺奏!”
来了,陈笒最大的一个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