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要坐稳了。”程叔赶着马车,挥着手里的长鞭子吆喝着。
菀晴拢过小柔,倚在车里,有气无力的用薄薄的毛绒毯子护着腿,朝外头喊着:“你驾你的,我这好着呢。”
“姑娘”小柔怯生生的缩着,偏过头盯着菀晴的脸:“姑娘今日说话为何不让我跟着,可是不信小柔了?”
菀晴愣了片刻,想不到她竟这般敏感,先前见着小柔在张婶面前那样维护秦朗,许是有了芥蒂,就下意识的避了她。她转眼也是瞧着她的脸,轻轻地笑道:“小柔,从前听着你不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为何对着秦朗还是忠心?”
小柔怔住,她不知道姑娘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晃着脑袋琢磨了好一番光景,抠着手,柔柔弱弱的回着:“觉得将军人还是好的,他为了救姑娘不是都拼了命么?姑娘受苦的时候,我不清楚原委,本是讨厌得很,觉得他是负了姑娘,尤其是娶了红玉。眼下虽还是不大懂得,但是我却看得出将军是打心眼里对着姑娘好。”
难得小柔细声细气的模样,菀晴却觉得她是底气不足,沉默着没吭声,把头扭向窗外,掀开帘子往外探着,夜已经黑透了,天上倒是亮堂的很,许多的星星闪着,跟车里头的夜明珠似的,却是个会动的。
除了马儿的蹄子声,还有车轱辘的压道声,还有风划过的呜呜声,再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便是虫鸣,也没能听得。
小柔望着黑漆漆的外头,靠到菀晴身边小声的问道:“姑娘,放着天亮的时候不走,为何偏偏凑了这晚上?”
菀晴笑的有些凄凉,怕是这一路不会平坦。只是不大能够明白,白日出府,程叔只是叮嘱了几句,如今看着他,却是小心的很。若真是有人还是想害了自个儿,那单独出去的时候大可动手,难不成荒郊野外比热闹的京城更有考究?
小柔见她总是不理自己,想着今天的冷淡,心情不大好,也就独自窝在那不动了,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菀晴没注意到小柔的情绪,亦是沉浸在自个儿的想法里。她却是不知,自从她上次出了事,京城里到处都有了秦朗的人。与其说程叔放心,尚且不如道秦朗坦然。更何况他是以命保得她,若她在京城里被人伤了一根毫毛,自然是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因着他的缘故,无论是京城亦或是将军府,纵然是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是最安全不过的。
只是出了那块地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会被扯到土匪地痞的头上,由头多了,也就不能省心了。程叔是个管事不假,但也是个懂武的,更何况暗地里还有李莽顾着。
坐得久了,有些乏,所幸福伯的去处不是太远,一天一夜的路也是赶得及的,只是想起他,想起张妈妈,菀晴还是忍不住痛心,终究也有着许多的安慰,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虽是俗气,却是人向往不来。
刚刚想要打个盹,马车突然停下,菀晴正泛着困,哪会有着防备,人硬生生的从位子上冲了下来,小柔也是不例外。菀晴反应比较快,挡在她前面,硬生生的砸到了车板子上,额头磕得红肿,很快起了个大包。
“姑娘,姑娘。”小柔急得只会唤她。
程叔听到里面的动静,把帘子一掀,确认她们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正准备说话,一把晃着银光的尖刀就劈了下,直直朝菀晴刺了过来。程叔提起手里的马鞭子一扔,把那害人的物件儿打落在地上,顾不上许多,放下帘子吼着:“夫人呆在里面别出来。”
不多时就听见了外头的打斗声,菀晴毕竟是个姑娘家,身边跟着的也是个丫头。两个人都害怕的躲在车角里不敢动弹,她猜到会有着这样的情景,却不料真是应了验,还是怕得不行,剩下的,也是恼。恼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人追着要索了自己的命。一次两次的她躲了过来,如今又是一次,菀家的命,怎么就这般揪心。
不敢再去探着外头的情形,光是听着刀剑相撞的声响,都让她们忍不住的哆嗦。菀晴只念着程叔势单力薄的一个人,怎么应付许多,听着动静,总觉得是来了不少的。
正想着,只听见一壮汉的声音嘶哑着嗓子喊着话:“程叔,这几个交给我李莽,你快去带夫人离开。”
菀晴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嗓音,听着莫名的熟悉。她终是下了决心,颤抖着手悄悄的将车窗帘子撩开一角,小心的凑了上去,可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对上的居然是个冲过来的箭头。菀晴尖叫着瘫到板子上,身子侧了过来,箭头不偏不倚的射进了车子里头,钉在木板上发着嗡嗡的响声。幸好是没伤着她,瞧得却是胆战心惊。
小柔早就吓傻了过去,看着菀晴扶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