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在哪里?我想去见见,总归也是该送送的。”菀晴看向艾青。
“来这也是为了告诉姑娘一声。福伯在前院,将军也在那里,今个儿就走了,快些去吧,要不可就来不及了。”艾青拍拍裤子站起来,吸着鼻子:“姑娘还是穿厚些,这才坐了不大会,都有些冷了。”
“这样的急?你怎么不早些过来,非要拖到这时候说。”小柔上去就拧了他一把,愤愤的掐了掐。
“哎呦”艾青佯装吃痛的跳开:“动手动脚的,也没个轻重。”
“好了,别闹了。”菀晴脸色不大好:“艾青你带着路,我们快去。”
“明白,跟我来就是。”艾青也恢复了正经,小柔自然是知趣的不吭声,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
“福伯,当真不能留下?”秦朗看着两鬓斑白的人,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穿着厚皮子夹袄的福伯摇了摇头,约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总是觉得身子冷,不像他们一般都已经脱了袄子。
“您可是怨我?”秦朗知道谁害的张妈妈,却不能做些什么,每每看见福伯,总是觉得对不起。
福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是做大事的,任性不得。我老了,也没个本事,不能为她报仇,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守着她。以前她在的时候,总是脸皮子薄,怕人说着我这老头子开了新春拉不下面子。如今悔的,却是没能给她个名分。我是个没家的,以前总是顾着将军,你也是大人了,不需要我这腿脚不利索的,可是她不一样,她单着,难免寂寞些,总要有人陪她时不时的说说话。所以就带她回家,也算是归了根了。”
秦朗眼眶有些湿着,他自幼没有家人在身边,只有福伯陪着,对他来说,这是最亲的人。
“好了,又不是见不了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多活几年呢。”福伯不晓得什么时候也红了眼,却是笑着看他。
“福伯。”正准备说话的秦朗,蓦然听到菀晴的声音,身子一僵,回头看去,果然是她,身后跟着艾青和小柔,心下了然,往旁退了一步。
菀晴脸上蒙着个白色纱子,只露出双黑玛瑙的眼睛,提着裙角跑了过来,身后的青丝一上一下的跳动着。
“姑娘不急。”福伯上前迎着,他可是许久没见她了。从前顾着也是因着将军的吩咐,张妈妈的嘱托,可是自从出了那事,许是姑娘心里过意不去,竟再也不敢见他。难得碰见一次,也是落了泪,没说话就给回了。
菀晴喘着气停下,眼泪忍不住滴下,沾湿了长长的睫毛,泛着晶晶亮亮的光,让人看着心疼。
“你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想了许久,终是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菀晴心里头有些恼着自己,既是觉得亏欠,就该好好弥补才是,好好孝敬他,也算是让张妈妈安心了。可是偏偏明白的这样晚,直到福伯要离开了,她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跟着走了,她要留下来,她要为张妈妈讨个公道,她不能让作恶的还能好好的活着。这口气心劲,也是对着菀家,她想起了菀家的那场大火,和那晚的如出一辙。她定要查个清楚,这么多条人命,不能说没就没了。她自那之后,已经明白自己就是菀家的姑娘,有些个事便是想躲也是躲不去的,那样的难受那样的恨意,大抵也是这身子最真的反应了。
“姑娘且放心,你福伯身子骨可是硬朗着呢,不碍事。”福伯笑呵呵的戴上毡帽,步履蹒跚的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扬了扬手让他们回去。他不想让人送他,将军本是给他安置了极好的院子,也是打发了许多人陪,可都被他拒了去,他只想和心头的那个在一块处着,不想被人吵了去。
艾青撵了上去,回头喊着:“我去赶回子车。”
剩下的三个人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小柔抹着袖子擦了擦脸:“旁人养老都不是这样,便是守着张妈妈,却也不过是些个衣衫物件。这日子,也忒苦了些。”
菀晴转过身子看着秦朗:“你满意了?”
秦朗一颤,急着问她:“你这话什么意思?并不是我要做的。”
菀晴突然变了语气,瞧向别处哭得委屈:“你是有能耐的,张妈妈却还是为了我。。”
本就是疼惜的,更何况这样的情景,秦朗心里一阵酸痛,赶紧上前伸出手替她擦着泪,轻声哄着:“并非是我薄情,而是有些怨,伸不得。”
菀晴猜着或许与他和红玉口中的那人有关,只是也打听不出来,可却也知道,断是不能把祸根去了,也是能罚了那个挑事的。可惜他却什么都没做得。
秦朗见她不说话,料定还是怪着自己,重重的叹口气:“总之你放心,我是不会再让人伤你,若是有人碰了你一丝一毫,我定会让他偿命。对你,我是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