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充满真挚,真挚得实在让人动容。
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为了那点皮-肉上的欢愉,可以毫无节操,什么违心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要是,真心话呢。
再往深了想,顾鸳又不敢了,只当自己怂,男女之事,能避就避,避不了,那就再议。
最后自己倒也想开了,不就是洞房,哪个女子不要经历了,又有几对夫妇是有真感情的,盲婚哑嫁的不计其数,最后不都是这么生儿育女,磕磕碰碰地相伴到老了。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
顾鸳慢慢开解自己,反复做着心理上的准备,有没有男人爱不重要,她想要个儿子,上辈子生了不能养,导致后来的诸多遗憾,人间悲剧,这一世,她要把孩子带在身边,亲自养育,绝不让他再长歪了。
长歪了的老儿子立在宫门前,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赵信关切问他怎么了,肖瑭揉着鼻子摇头,怕是昨夜着了点凉,没事。
赵信闻言也就不再问了,又凑过去在肖瑭耳边低语了几句,肖瑭受不住这样的亲近,抬脚往旁边挪了挪,肃着眉眼只道自己晓得了,让赵信按计划行事,别露了风声,他这就回去禀告王爷。
雍王大婚这日,整个皇城张灯结彩,红灯笼从外城门一直挂到了内宫,连最偏僻的冷宫都被装点一新,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喜庆。皇帝坐在榻前,让宫人打开门窗,看外头好似蔓延到天际的一片红,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
风烛残年,就爱这样的颜色。
皇帝明显感到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了,稍微一动,浑身都疼,骨架子像是要散了似的,胸口涨得厉害,有时喘个气都觉得难受,也让他更加的烦躁,易怒。
赵高问皇上要不要召见九皇子。
皇帝想要怒骂,一声没喘匀,哼哼哧哧涨得满面通红,赵高赶紧躬身去哄,不再多言。
雍王本以来在京里住不了多久,哪想弟弟们一个个相继成婚,皇帝又在此时病倒,一拖下来,就住了几个月。他带了一个侧妃进京,比庆王好点,庆王嫌麻烦,一个都没带。
留王行八,成婚不过数月,正妃比顾鸳出身高了一大截,父亲是一品镇远大将军,但长幼有序,到了顾鸳跟前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六嫂。
这样一来,观礼的女眷里,顾鸳这个出身最低的小官之女,反而一跃成了位分最高的宗妇,纵使大多人面服心不服,可当着顾鸳的面也不敢说什么。
说来留王妃和今日的新嫁娘还是表姐妹关系,不懂皇帝怎么想的,这是打算把□□两个皇子拴在同一条船上还是怎么回事。
留王妃生了张巧嘴,八面玲珑,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见到顾鸳也不例外,喜不喜欢是一码事,亲不亲近又是另一码事了。
“六嫂送的那玉雕可真好看,我妹妹看了也说好,爱不释手,九弟也是好笑,给我妹妹看两眼,让她夸个两句就把东西收起来了,生怕我妹妹找他要,还说要找人再做一个,夫妻俩凑一对。”
一口一个我妹妹,唯恐顾鸳不知道她这姻亲跟康王结得有多牢,也唯恐顾鸳不知道康王对这新王妃多有情意,好东西也想着一人一个。
保不齐康王还得再来找顾鸳要一个,到时顾鸳就推给奚珣让他打发弟弟去。
这女席就属顾鸳和留王妃地位最高,别的命妇少不了都要到她们跟前打个招呼,甭管心里愿不愿意。
就连云乐县主简素媛也来了,端着比巴掌还要小的玉杯,要给顾鸳敬酒,不过杯子是空的,简素媛问顾鸳可否用她桌上的酒
顾鸳面上雍容有礼的笑不逊于简素媛,一个字道,可。
不过这倒酒时出了点意外,简素媛的手碰到了顾鸳的手,杯子掉落到了地上,杯身上沾了不少灰。
简素媛起身捡起,想擦干净了继续用,留王妃看不下去,想到自己夫君曾经想求娶这位,更没什么好语气道:“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杯子,你随便拿一个不就是了。”
正巧顾鸳桌上就有空杯,简素媛低头看着,顾鸳也就只能表个态,但用无妨。
简素媛拿过杯子倒了一满杯,两手捧着比顾鸳低那么一点,就着小杯几下喝完。
女客席上备的都是果酒,酒劲不大,还带点清甜的香味。顾鸳也喜欢这味道,抿了一小口,还没开始喝,只听到扑的一下倒地声,然后四下响起一片惊慌的叫喊,尤以跑过来的武恩侯嫡小姐为最。
郑菁哭天撼地,好似倒的是她爹娘,眼泪儿哗啦,一边唤着云乐县主,一边还抬个头怒视顾鸳:“你好狠的心,素媛哪点碍到你了,你打掉了她的杯子,还,还给她下毒,你怎么这么坏。”
顾鸳冷眼旁观,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不慌不忙地问:“你怎知她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