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晔淡笑出声,笑得好不正经,“那夜我的确有心引你过去,但我只是对香料动了手脚,其余的全在于你的抉择。我只是动了第一步,以后的步子,全是你自己在引导自己。”
他从佛珠中挑起那根棕绳,食指顺着绳子的方向理顺,似乎是在预估还可不可以打结。
“所以,我更愿意延用缘分来解释那天晚上我们的偶遇。”
“偶遇”二字加了重音,透出点戏谑。
“至于我有没有事情要告诉你,马上,你就知道了。有些事,亲眼所见才更好相信,不是吗。”
付正晔根本没有抬头看洛钰,依旧专心于手下的佛珠,他掀动嘴角,数了数佛珠的数量,拧了眉,“还是少了几颗。”
洛钰旋即开口,“可是要派人在前去寻找一下,我当时就寻到这一颗。”
他手腕惯常戴着这串佛珠,看得出来,对他应该意义非凡。
到这时,付正晔的目光才第一次放到她的身上,他摇了摇头:“这也是缘分,那几颗佛珠和我没有多大缘分,就算是强求找到,早晚也会丢的。”
未了,他又加了句:“我们也是。”
修长的手指将棕色的线绳梳理好,单手拿去圆润通透的佛珠一个一个串进去。
“这串佛珠是敛勤皇太后唯一留下的遗物。”
闻言,洛钰睁大了眼睛,“这么珍贵,”她坐不住了,想要招呼人去寻找。
付正晔眼疾手快按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少安毋躁,他又接着说,“她临去世的时候,特意走了一趟碧瑶行宫,亲手将这个套在了我的手上。”
这时,付正晔已经将全部佛珠串好,洛钰盯着他的手看,佛珠在阳光下,在他莹白如玉的手指下竟然神奇的闪现琉璃琥珀的光泽。
骨节微微凸起,食指拇指交叠,一个漂亮的结就生成在棕绳上,佛珠被串连好,相较于最开始的那个,小了整整两圈。
“把手给我。”
付正晔话是带着商量的语气,手却一把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力气确实不容置喙。
腕间一凉,佛珠串已经套了进去。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
她的手还握在付正晔的手心,她挣脱不掉。
付正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当时她说,你娘不疼你,我疼。乖皇孙,以后记得有了喜欢的人,给她戴上,算是我的心意。”
“你看,敛勤皇太后都这么说了,你个小小的郡守还要抗旨不尊嘛。”付正晔眉目舒展开来,像个食足饭饱的小兽看着猎物挣扎的模样而心满意足,“还是姑娘带着好看。”
洛钰被这佛珠在太阳下流转的波光晃了神,忍不住思索起来,“敛勤皇太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敛勤皇太后是史上第一位披甲上阵杀敌的后宫女子,她也是深闺养出的大家闺秀,为了大荆,为了她的夫君,亦是为了大荆百姓,拿着长矛迎击外族。
飒爽女子,应当此。
只不过,这位太后的感情史,又不免让人唏嘘。空有高位,却膝下无子。
战场上,她是最强悍的一个;
宫闱里,她是被埋没的一个。
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在史书上终究是不够完整的。
想到这里,洛钰敛起眼眸,心里一阵不安的悸动。
“在我眼里,你比她还要奇。”
洛钰看向他的眼睛,心里的不安陡然又转化成阵阵涟漪,一圈一圈荡的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