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手脚麻利的拿起大氅就打算退出去。
洛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慢着,就在我帐前烧。”
小厮这下子实在忍不住了,怯怯的劝道:“主子,这就在您帐前烧,灰都是会飘进来的啊,味道也不好闻。”
洛钰没有打算跟他过多解释,只是半躺在了小塌上,朝他摆了摆手。
付正晔回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小厮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往一旁的火堆上扔着什么东西,一边扔,一边用树枝挑着,让火烧的更匀。
他慢慢走近,虚晃盈盈的火光里,火红的毛发在烈火下烧焦成灰,触及到空气里,只剩下极浓的焦臭味道。
被火冲上天的灰正在风势的作用下摇摇晃晃的往洛钰所在的帐门缝隙里钻,帐中灯火通明,人声寂寥。
他薄唇紧抿,稍微整理好衣衫,就推开帐门进入。
账内为了保暖密封严实,帐前的烟只进不出,不过片刻,刺鼻的烟就弥漫了开来,虽然不至于呛得人咳嗽,但确实引得嗓子干痒难耐。
他故意将自己落地的声音加大,以便可以引起榻上女人的注意。
洛钰拿着一把刻刀雕着手里半成的形状出来的紫荆花,他的动静有些大了,她又刻的认真,刻刀直接戳伤了手指,疼痛还没有涌上大脑,血珠已经渗出,慌乱之中,那片花瓣也被磕掉了一个大角。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按在伤口处,斜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想要走近的人,拿起那个半成的残次品铆劲一丢,正好打上他的膝盖,也止住了他要过来的步伐。
“怎么样,和你腰腹之上的紫荆有没有共通之处?”她坐起身,懒懒的望着他。
“我洛钰自视还算聪慧,现如今看来,还是被大殿下您耍的团团转呐,”她抬眸,淡淡的眸光倾泻,“那朵未开半开的紫荆,是你特意让我看到的吧。”
“哦,应该再往前看,征粮时,你故意闯入我的车马之中,也是刻意让我看到。那么,在你眼里,你拿我洛钰做什么?”
“是你实现大业的一步小小的绊踮脚石?还是,你体验生活的调化?”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又似乎太细小以至于不能调动一点她的情绪。
他今日出现在齐杓面前,看似意外,其实筹谋良久,之前的一件件,一桩桩,都像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
齐杓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唤殿下,这样对他而言,大周的半个军队就都捏在他的手掌心了。而她洛钰,也被迫与他绑在一起,至少在齐杓眼里,贵胄已经不再服从大周。
这步棋,下的真好,真好。
她想笑,又觉得胸口胀痛。
“罢了,你退下吧。”她又重新躺下,翻过身子,浓浓的疲态在这一刻完全倾泻。
她有些不知所措,茫然不知要如何继续进行,他本来是她按部就班里的一个关卡,却没想到成了关卡里最大的野兽。
好久,室内再没有声音响起。
但洛钰知道,他并没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