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裴昭颜便不提了,笑嘻嘻把她的手拿开,“以前那些嫔妃都是活不了两个月便死了,死了之后也没人见过尸体,实在有些怪。”
宋妙意也想不通,她揉揉眼睛,困倦道:“那你就去问问皇上嘛,你和皇上都是夫妻了,还分什么你我。”
裴昭颜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正要接着说话,身边宋妙意均匀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她无奈的盖好被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昭颜,睡了吗?”
是师父的声音!裴昭颜眼前一亮,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把师父迎进了屋里。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她点了一根蜡烛,没好意思喊娘亲。
“我来教导你一些事,”裴学士也没介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你好好学学。”
虽然皇上说不会逼迫昭颜,但是该懂的她还是要懂一些。
裴昭颜就着如豆灯火好奇的往前凑,见是一本画着许多画儿的书,不由得大为感动:“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来给我传授画技呀?”
她虔诚地翻了两页,终于看清画的内容,她皱眉,又睁大眼睛仔细瞧,这才懵懵懂懂地知道画的是什么,她猛地合上册子,脸憋得通红。
裴学士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好笑:“羞什么,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让师父给你讲讲。”
裴昭颜摇摇头,鼓起勇气又翻开,飞快地找到方才看的那一页,低声道:“这个形体画的不对。”
“……”裴学士轻笑一声合上册子,“算了,不给你看了,免得你研究一整晚再画出一个出来。”
裴昭颜羞得满脸通红,她捂住发烫的脸把师父推走:“快走快走,我要睡了!”
裴学士便出了门,又停下脚步,隔着门,两道模糊的影子并肩而立。
许久,裴学士忍住喉间的哽意,隔着门和心爱的徒儿说话:“昭颜……到了宫中和皇上好好相处,皇上喜欢你,你不要任性,也要主动一些。”
主动?主动什么?裴昭颜想问,可是映在门上的那道身影却消失了。
次日清晨,裴昭颜很早就被喊起来,倒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上完了妆。众人一眼未见,喜婆便把团扇交给裴昭颜,美人半露娇颜,犹抱琵琶半遮面。
引了众人不满后,喜婆却道:“未来的妃嫔,自然是皇上先看。”
况且从前先帝纳妃,哪个不是一顶小轿抬到宫里,哪有这般出嫁似的待遇,这未来的裴妃啊,可真是不一般。
裴昭颜紧张的抿唇,她不由得抓住身边师父的手,身子有些颤抖。
裴学士拍拍她的手,屋里的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吉时。
临近晌午,吉时便要到了,裴学士正想扶她起来,便听见门外一声高呼:“圣旨到!”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哪有在娘家便宣旨的!妃嫔们都是到了皇宫才接旨,裴昭颜破的例委实多了些。
幸好章府众仆都是见过世面的,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摆了案台,扶着裴昭颜跪在蒲团上,众人一齐跪下听旨。
来宣旨的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他满意的环视一圈,不疾不徐的展开圣旨念道:“太傅章长清嫡幼女昭颜,年十五,毓质名门,丕昭淑惠……着封为正二品晗妃,钦此。”
还在跪着的人都一惊,封妃已然是荣耀了,如今居然连封号都有了。
晗,天将明,寓意确实是极好的。
裴昭颜没管众人作何感想,她脑中一片空白,在裴学士的搀扶下接了旨,抱着圣旨这便要出门。
李德福却拦住了她,缓缓说道:“晗妃娘娘稍等,还有一要事。”
众人不解,裴学士也着急:“吉时要到了,可不能误了时辰!”
李德福往门外瞅了一眼,一个小太监点点头,他这才说道:“娘娘,请吧。”
裴昭颜缓缓抬步往外走,心如止水地听着众人的夸赞声,默念我不是去做妃子的而是做姑子的,心里这才镇定下来。
踏出门槛,她察觉师父的手有些颤抖,她回握,又隔着团扇俏皮一笑。
喜轿早已在门前停着,裴昭颜正想进去,却忽然听见马蹄声阵阵,似要破云而来,有雷霆万钧之势。
众人忙要避开,又见为首的人穿着明黄衣袍,又慌得跪下。
裴昭颜依然站在原地,她似有所觉,眼眸微动,朝他来的方向看去,唯见烟尘滚滚。
一行人停在章府门前,为首的人跳下马,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中朝裴昭颜伸手,他的笑恣意极了:“昭颜,朕迎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