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扭头见是裴昭颜,有些腼腆的笑着拒绝了:“我不过是个宫女,怎么能劳动裴司艺,您还是专心画养心殿吧。”
裴昭颜认真的摇摇头:“紫檀姐姐别这样说,我也是个孤女呢,若不是我师父,我早就饿死冻死了,所以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但是现在不同了,您是画师,我是奴婢,总归是不一样的。”紫檀把香夹放下,神色有些哀伤,声音也低低的。
裴昭颜觉得有些奇怪,以往紫檀都是端庄大方的模样,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她正思索着要不要问一问,便听见李公公说皇上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开口,紫檀接着调香,裴昭颜开始研墨。
祁淮急匆匆赶来,又挥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
裴昭颜早已习惯了两人独处,她上前行了礼便继续研墨了,祁淮也没在意,开始批阅奏折。自从裴昭颜来养心殿作画,他便把奏折放在这里处理,美其名曰监督裴司艺作画。内里打得什么主意,除了裴昭颜,养心殿的人都看得真真儿的。
小半个时辰后,裴昭颜有些累,她往上看一眼,见皇上还在认真的写着什么,她没敢动作,站在原地小幅度的扭扭发僵的手腕和小腿。
“累了?”祁淮头也不抬便道,“累了便过来歇歇。”
去哪儿啊?裴昭颜茫然的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坐的地方,她正想拒绝,便见祁淮往外侧挪了一下,分出榻上大半个地方,随意道:“过来坐。”
当然不行!裴昭颜瞪圆了眼睛,那是皇上坐的地方,她怎么能抢呢。于是她摇着头后退两步,小声道:“臣妾不累。”
“过来,”祁淮不耐抬眸,神情中带着不满,“非要让朕请你?”
裴昭颜咬唇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阶前又停住了。祁淮原本舒展的眉又皱起来了,裴昭颜忙道:“臣妾坐在这里就好,皇上不必管臣妾了!”说着她一屁股坐了下去,转头朝祁淮笑的心虚。
也不嫌凉,祁淮冷哼,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可是偏偏他就吃她这套。他动了动唇,却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了。
可是奏折上却出现了一个人影,可怜巴巴的坐在冰凉的地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他,让他心生怜爱。
祁淮忍不了了,他把毛笔一撂,起身站在裴昭颜身边,慢慢伸出手,命令道:“起来。”
裴昭颜看了一眼他修长的手指,咬唇自己站了起来,又福身道:“多谢皇上。”
谢什么谢,祁淮冷哼一声,也没觉得有什么,他慢悠悠的收回手,俯视着还在行礼的人,鸦睫微颤,晃晃悠悠的荡到他的心里。
于是祁淮脱口而出:“裴司艺。”
裴昭颜抬眸,茫然的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怎么还不让她起身。
“裴昭颜,”终于,他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看着她瞬间瞪圆了的眼睛,才缓缓开口,“做朕的妃嫔,你可愿意?”
绝对不行的!
裴昭颜噌的一下站起身,完全懵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个画师,不配……不适合做嫔妃。”
“合不合适朕说了算。”或许方才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已经说出口的话,他便不会再改变。
一室寂静中,祁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昭颜茫然的模样,慢悠悠的开口:“回去和你师父商量一下,朕等着。”
虽说是商量,可是他话中哪有什么商量的意思。裴昭颜茫然中掺杂着一丝后悔,她该听师父的话,不该来教皇上画画的。
祁淮看着裴昭颜强自镇定的往外走,怕人跑了,他又道:“明日此时,过来作画。”
那道快要踏出门槛的背影一僵,像是没听见一样,飞快的跳过门槛跑走了。
祁淮静静站在原地,心中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现在只需要等待便好,等待她来到他身边,与他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