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场,周家挂头赢,候位挂头输。”
保挂盘上寇翊和徐公子的注分别被下了十两,凑成二十两银子送给了那周家挂头。
裴郁离用手指抵了抵太阳穴,已经对自己?的运气不报任何希望。
好?在这第?十场就试完了所有的斗犬,接下来的赌局,可?就不纯凭运气了。
“斗犬已全部上场,接下来择犬的顺序由二位自行决定。”
那周家挂头连赢这么多场,却莫名更抱了警惕心,当即答道:“让他先选。”
裴郁离稍稍提了提嘴角,目光炯炯地将?他从下打量到上,眉头一挑,说:“你欺负我啊?”
周家挂头一愣,就觉得自己?的手指头有点疼,咽了咽口水才说:“先前都是我赢,顺序由我决定不是理?所应当?”
一旁有人窃窃私语道:“怎么感觉这连着赢的人比连着输的人还?没?底气?”
“废话,他赢再多盘,手里不过二百多两。那候位的被两个贵人保着,一个押了二百两,一个更狠,给了一袋金珠,你想想那得是多少钱。”
“可?惜了,他运气那么差,要不是有贵人保着,倒是能直接把他踢下场,还?少个对手。”
说话这两人突然都一愣,互相?看了看对方?,心说这场上的可?全是对手,于是都揣着心思不作声?了。
“掷骰子吧,”裴郁离说,“又或是其他能迅速决出胜负的局都可?以,输的人先选。”
这当然是最公平的做法,也是以往走狗斗鸡局最常见的做法,没?人会反驳。
“掷就掷,”那周家挂头吵吵道,“你先我先?”
这场间最不缺的就是骰子,裴郁离随便瞧了瞧,走出两步去从地上捡起一个,说道:“押大小。”
周家挂头从头至尾都小心谨慎,磨叽了半天?才犹豫着说:“大。”
裴郁离似有些不耐,脱手将?那骰子往地上一扔,正好?是个六点。
“......”
这小子选狗不行,掷骰子倒是一掷一个准儿。
周家挂头不服气,道:“我还?得扔,若是平局,便再来。”
说着,他便蹲下捡起那骰子,在手中摩擦了几圈,才骨碌碌滚出去。
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地面上,片刻后,骰子停下了。
三点。
谁大谁赢,这把裴郁离赢了。
走狗局中,若是斗犬实力悬殊,先选的人会占据更大的优势,因为?可?以直接将?最强的斗犬选走。
可?现?下的局面是,四十只斗犬是各有优劣的,并?没?有明显的强弱之分。
这个时候,后选的人反而能根据前人的选择,去挑出可?以压制前者的斗犬。
这就是赢在起跑线上。
这么多的搏戏,除了斗鸡与走狗,全都要用到手。
而只要是用到手的把戏,裴郁离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接下来的局面是掌在他手上的。
*
“那个白衣服赌况如?何?”
周元巳倚在榻上,身边是温香美?人,榻边是贴身奴仆。
那奴仆弯腰低头,并?不去看香帐里的场景,而是规规矩矩答道:“输得很惨,十场走狗局,输了七场。”
“三成胜率,怎么敢入挂头局?”
“回少爷,”那小厮接上话,“其余三场是平局,可?以说胜率为?零。”
周元巳午前在廊台上时,心思大半在那秦昭身上,巴结应付官宦子弟好?生费力,便没?腾出空来好?好?看看场上的情况,只知道似有两位纨绔给那不知深浅的白衣服保了挂。
如?今听到这局面,更是讶然道:“保挂本就是稀奇之举,赌局刚开场不说,还?给这么个倒霉鬼作保,图什么?”
小厮摇摇头,迟疑道:“那小郎君年岁不大,长相?...长相?极佳,或许场间公子图他那模样?。”
怀中赌妓软软糯糯地接上一句:“那倒是有可?能,奴家方?才也瞧见了,模样?甚好?呢。”
周元巳将?那赌妓又往上搂了搂,在她耳边亲了亲,坏笑着问?:“你是嫉妒他模样?比你好?,还?是嫌弃本公子模样?没?他好??怎么,想另觅良婿?”
赌妓娇嗔着冲他吹了一口气,又在他那脖子上轻轻咬一口:“有公子在,奴家还?要什么良婿?公子你也远远瞧了那郎君一眼,怎么着,觉得他比奴家更俏吗?”
周元巳回想了一下。
他是瞧见两次那白衣服的脸,可?惜从二楼廊台往舱口的方?向去看,他的视线总是斜着的,看得不甚清晰,只记得那张脸小巧白皙,确实不错。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转绕回去,继续问?道:“可?查清他的身份了?出身何处,是否为?亡命之徒?”
若非日暮途穷,不会自愿成为?挂头。
可?若非一开始就是挂头,他又是如?何混进这尽是豪门富户的游船之上的?
奴仆的回答更是出乎周元巳的预料。
“小的都打听清楚了,他是天?鲲帮众。”
周元巳默然一瞬,心中兀地生出些警惕来。
周家是东南区域唯一的军火户。
军火这东西,往小了说是生财之道,往大了说,那是与朝廷命脉相?连的。
也因此,周家虽为?商贾,可?与官府从未断了联系。
大魏历来重视军备发展,军火户的地位本身就要比其余商贾更高。再加上周家富可?敌国,与中央国库也偶有来往,就更是商贾们高攀不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