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声或许有些响,谢然觉得自己身体也跟着震了震。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有些无力,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到天色将暗的时候。
他们两个住的地方是一个民宿,楼下是个小规模的餐馆,傍晚饭点的时候逐渐热闹起来。
喧哗的人声把谢然迟钝的思绪拉回来。
他抬了抬因为低头过久而酸痛的脖子,视线落在门口。
两把干燥的雨伞并排挂在那里,谢然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窗户。
外面下了一下午的雨。
谢然起身去拿了伞,开门出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我还找的到他吗?
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几乎是在门被刚推开一条缝隙,他还在犹豫的时候,一只手把门拨开,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屋里拽了出去。
从昏暗的玄关,到外面灯光明亮的走廊,如同从黑夜一脚踏进光明。
谢然被人抵在墙边,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
那人用力之大,好似要把他整个融入身体里,他说:“怎么现在才出来,等你好久。”
*****
门口的拐角空间有限,紧挨着就是几节台阶。
陆淮刚从屋里出来时,在门边停了许久,不见屋内有动静,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就坐到一边的台阶上,摸出了手机给洛一南发消息。
陆淮:如果出问题,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洛一南秒回:你照做了?
陆淮:意外听见他的电话,他被迫跟我坦白了一些事。我现在在门外。
洛一南:好样的,在外面等着,天塌了都不要走开,一秒钟都不行,生理问题也得给我憋着。
陆淮:真的管用?我有点担心他的状态。
洛一南:陆先生,我是专业的,请不要置疑我的专业,谢谢:)。
陆淮曾经和谢然提起让他交代的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后来那天谢然晚饭吃完就困的睡了过去,陆淮没有再提。
看似不了了之,但是陆淮在跟程雨确认过谢然身体没有大碍后,找时间去对门串了个门。
有些异常,在不能确定它一定是巧合之前,不能放过。
恰好,对门有个现成的了解他们情况的心理医生。
陆淮和洛一南聊了很久很久,洛一南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偶尔插话和他交流几句。
有些人你平时看着是损友,你遇到问题时他却毫不含糊。
最后的时候,洛一南很干脆的下了结论:“别怪我太直白,他不信你,陆淮。”
陆淮自然是不信,当他是鬼扯,谢然怎么可能不信他。
洛一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可能我说的不够明白,他信任你,但是有一件事,他不信你,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他都不信。”
陆淮拧眉,“什么事?”
洛一南说:“他瞒着你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他越是不敢说,就越能证明他不信你。”
陆淮道:“你是说,他担心我知道以后会生气?”
洛一南说:“可能不止。”
陆淮沉思良久,恍然间想起他曾经数次回答过的谢然的一个问题。
洛一南只间陆淮沉思后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追问道:“想到了?”
陆淮:“他是怕我气的再也不理他,会离开他。”
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我不会离开。
这句话陆淮对谢然强调过好多次,但谢然每次都对他这句话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陆淮亮出手上的戒指,说,“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陆淮在认真表达不解,收获了洛一南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洛一南幽幽道:“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分开了?”
陆淮想都没想:“不会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啊。”
他话里的理所当然反倒让洛一南噎了一下,“你确定?”
陆淮:“对啊,有问题吗?”
“挺好的,”洛一南叹息,无奈的说:“但是,谢然他不信啊。”
陆淮快被他的信不信搞糊涂了,道:“你再说明白点?”
“就算没学过心理的也该懂了,我说的很通俗了,”洛一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因为他还瞒着你一些事情,不说或许是为你好,但不敢说一定是因为怕你知道了生气离开他。”
“因为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所以你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只能靠猜,像一个未知的盒子,你不打开,就永远不知道里面存放的东西是好是坏。”
“只要有最坏的假设,就能让他望而却步,懂了吗?”
“那我逼他说出来,之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不会?”
洛一南问他:“你猜他有多少事情没告诉你?”
陆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了,谢然是一件一件的在往外说,只要他没说完,这个隐患就会一直存在。
“那还有办法吗?”陆淮问洛一南。
洛一南点头:“有,但是可能手段会激烈一点,我怕你不能接受。”
的确,这件事做起来真的太难受了。
陆淮坐在狭窄的门廊楼梯上,理智在崩断的边缘来回游移。
他看着那扇始终没有打开迹象的门,心里在继续等待和回去之间来回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