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听她言语里带着些戏谑,抬头往外瞧了一眼,撩了撩袍子紧挨着她坐下来,歪头挡住她落在书上的?视线,眼中笑?意灼灼:“这一去不知几时回转,我?既盼着晚晚时时惦念,又?怕晚晚日日忧心。”
怕什么,反正我也去呢!
“照例巡防而已,我?为何忧心?”视线被他放大的?面容占满,秦晚只得腾出手来将他往一边挪了挪,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环佩,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薄晏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的视线,将她两手捉住,对上她淡淡如水的目光,缓缓启口:“我?从未想着瞒你,只是不能与你说。”
“所以阿晏是怕我?不够聪明,有意提点我呢?”他说话时言语间带着些无可奈何,听得秦晚有些心疼,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就去,此去少则半月,你来去定要带着流月,万不可孤身一人乱走。”想起云城之行,薄晏眼神微微一冷:“中宫无恙,陛下不宣,不可入宫去,可记得了?”
听他又?转过来忧心自己,秦晚微微点了点头:“天凉了,往北去更甚,马车几乘?”
“不需许多行李,一辆足以。”薄晏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话时声音很轻,低下头去笑?得很柔。
秦晚听完拧了拧眉,捞起他搭在自己腰间的左手翻过来,在他手心里捏了捏:“阿晏,从前你受苦了,以后我都在。”
“从前不知离别意,而?今才知,竟是这般滋味。”她的手指尖轻轻地在他掌心里划过,一笔一笔写下他的?名字,暖入心间。
午膳后,薄晏就回了书房,秦晚就拉着流月入了內间,直等到晚霞染层云才见流月怀里揣了封信离了太师府。
天蒙蒙亮,薄晏就到了栖梧院,秦晚正坐在镜前梳妆,瞧见他走进来回眸一笑?:“不是说辰时初才去?”
“本想在你这屋子里歇一歇,谁知你竟这般勤快了!”薄晏顺手接过迎春手中的牛角梳,手指绕着发丝轻轻一梳。
他今日穿了件玉色长衫,内里银白色的腰带上坠着她选的?云纹玉佩,秦晚瞧着转过身去揽住他的?腰身,挑眉一笑?:“我?家阿晏如此绝色,若放出去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魂儿,可如何是好?”
听她酸溜溜的?语气,薄晏心中甚是开怀,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这世上除了晚晚,哪里还?有什么妖精?”
“薄晏,你找打不是?”被他这么一问,秦晚才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瞧见自家夫君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娇羞模样了。
见她手都没抬,薄晏笑得有些无奈:“你若打可要轻着点儿,我?怕你心疼。”
“快走快走,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秦晚实在说不过他,只得推了他一把,却又不敢用力,所以反被紧紧扣在怀里。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秦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口忽然一阵酸涩,抱着他的?双手紧了紧:“记得想我。”
“谨遵妻命,寤寐不忘。”听着她软糯轻柔的?声音,薄晏觉得心中的柔情?丝丝缕缕蔓延开来,想到留她一人在这诡谲风云中,甚觉不舍。
辰时初,秦晚牵着他的?手送到大门外,远远地瞧见马车辚辚转过巷子口,轻轻挥了挥手,悄声说了句:“阿晏,回头见。”
“夫人,外头风大,咱们回吧。”管家从身后低着头走过来,怕她一会儿忍不住掉眼泪,忙上前来劝她。
秦晚略略颔首,回身对他说了句:“管家随我到前厅,我?有话与你交代。”
管家忙应了,原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在听见她说要离府并让吴嬷嬷代为掌事时,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夫人回宫不带着嬷嬷与迎春姑娘们?”
“此去寻夫君,并非回宫去。”秦晚瞧着他惊讶的不得了,轻轻一笑?:“管家行事,太师与我都是放心的?,望尔等协力安稳府里大小事务。”
管家心里依旧惊疑不定,却还是拱了拱手:“是,夫人。”
交代完,秦晚换了身轻便男装,临走时将薄晏留下的?牌子给了吴嬷嬷:“嬷嬷,这牌子你收好,若有事只管拿了去寻青云,他自知晓。”
“夫人此去千万当心,咱们盼着你与太师安然而归。”吴嬷嬷心内不舍,却也知她主意已定,强自笑了笑?接了过来轻轻摩挲了好几遍才收入袖中。
迎春跟秋禾两个挽着包袱闷闷跟在秦晚身后,不时悄悄拿眼角瞧着一旁步子轻快的?流月,满是羡慕。
后门又停了辆马车,流月转过身去欢欢喜喜的?去接迎春手里的?包袱,却被她往后躲了躲:“夫人身边无人照料,奴婢们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