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让站在场边包括青学立海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愕然了。不明就里的少年们以为可与真田匹敌的手塚,在被压制得一局未得后自暴自弃准备放弃掉这场比赛。不知其他人有没有看出,但TOKI却隐隐觉得此刻的战局有些不妙的感觉。
“既然是无法接到的球……那只要不必去接就好。”
手塚说出这句话时根本没有放弃比赛时的那种颓然,而是有些光芒从他被镜片遮盖的瞳中一闪而过。但这快得无法捕捉的眼神并没有传达到对场,于是此刻视他为头号对手的真田,一直压抑的内心泛起了轩然大波。
“不必去接?”真田抬了抬帽檐看着手塚的背影,眉峰下的皮肤拧成了疙瘩,“哼,看来你也变得窝囊了,手塚!”他将双眼遮在帽檐的阴影中,泄愤似的高高抛起了手中的网球——
“你那副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已经看腻了!!”他挥起球拍狠狠地将网球抽击了过去,爆出的喊声近乎于咆哮:“——就让我彻底的击溃你吧!!我们立海的三联霸是没有死角的!!”
全场一片寂静,只闻得真田那撼动天地的吼声和那之后的击球声。对于这个真田爆发了怒气的发球,手塚依然毫无波澜地用那新换的备用球拍击打了过去。但真田并不准备放过看起来已然没了斗志的手塚,毫不留情地使出了让他连夺四局的招数。
——动如雷霆!
“——15-0!”
“竟然讲出那种丧气的玩笑话……”真田保持着收拍的姿势,野兽般的气势从他的话语中滚滚而出。虽然他在笑,但总觉得他周围的气场一片寒冷,“——哈哈哈哈!你就被绝望给彻底的摧毁吧,手塚——!!!”
“——30-0!”
“怎,怎么办啊!!”青学一年级的崛尾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忍再看,那惹人发笑的眉毛纠结成了无法解开的一团,“居然一球都接不到……再这样下去,手塚部长可是会输的啊!!”
“——40-0!”
“没错!!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接到我这招‘雷’!!”在全场寂静中爆吼的坚毅少年提起球拍,直指着他对手那张如陶瓷般完美的面部,“打得如此难看的你是注定无法获胜的,手塚!!”
真田转眼间已经夺得了三个球,腹中燃烧的怒火让他的攻击愈演愈烈,眼神似乎要把对场的手塚生吞活剥了。看见这样的真田,不光青学的少年们一脸惊悚,连完全没有看过自家副部长这副样子的立海队员们,也惊得目瞪口呆。但相对于其他人,立海的正选们却没有想象中的吃惊,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青学的部长能多坚持一会呢!”切原懒散地靠坐在休息席中,把玩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略带遗憾地说道。但他的言语里,却听不出任何的遗憾,“啊啊,原来副部长梦寐以求的对手是这么没用的啊……还是快快地击溃他吧,真田副部长哟!”
“弦一郎已经彻底的被激怒了。”柳莲二平静地看着场上的战况,对一言不发看不出情绪的TOKI说道,“如果手塚再不找出对策,那么这场比赛离结束也不远了。”
“如此看来,确实是这样的状况……被激怒的弦一郎前辈强得无法想象,手塚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TOKI卷着鬓边的发梢淡淡地说着,眉头却轻轻地蹙了起来,“但就是如此,我才会有种不妙的预感。”
“没错,根据以前的数据,手塚并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放弃的人。”柳莲二也已然想到了关东大赛的那场双部之战,明白TOKI在担心什么,“在三年前就可以与幸村匹敌的手塚,他的实力应该不仅仅如此。”
“所以我总有一种感觉。”TOKI放下了卷着发梢的手,握成拳抵在座椅上。她看着神色越来越坚韧的手塚,指甲已经在手心压出了几个微白的痕迹,“手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权衡着什么……整个战局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柳莲二看着似乎在隐隐发抖的TOKI,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包住了她细小的拳头。
他将少女握得紧紧的手掌掰开,用自己的手盖住她那微有薄茧的手心,抵御着她不断收紧的手指对手心的侵袭。他感觉到掌中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复尔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不禁释然地挑起了嘴角,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二人就这么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动作,一起看着场上愈演愈烈的比赛。
目前的局势说是愈演愈烈,确实一点也不为过。
目前场上比分4-0,真田发球局,本局比分40-0,真田领先。如果手塚失掉了这一局,那么5-0的大比分对青学来说是大大不利的。频频使出“动如雷霆”的真田也没有对手塚松懈,在本局的赛末点依然用他那招近乎无敌的招数对手塚发起攻击。
在真田发球后,手塚像前几场那样将那个重发球看似稳健地回击了过去。但场外的观众像是预知了此球的胜负一般,都带着或是怜悯或是颓然的表情,青学的少年们甚至别过脸不忍去看即将再次丢球的手塚部长。
但是这几乎已是定数的一球,遭到了突变。
“——OUT!40-15!”
真田击出的“雷”并没有再次落入手塚的场中,而是向右场偏出,砸在了边线外十厘米的地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的少年们放下了手,呆呆地看着场中如雕像般站立的少年。
——他的脚下仿佛泛出了青绿色的气体,如同漩涡一般在他的身旁环绕收缩。场内的气场遭到了剧变,他周身围绕着的气推动了赛场内的空气,将场地内一切存在的事物都扫出了边线以外。
“副部长的‘雷’,居然会出界?!”立海的少年们惊讶地看着场中的局势,纷纷把眼光投向了监督席上并排而坐的自家监督和部长,等待自己队伍的领袖们为他们稍稍解释一下场上的情况。而正在这个时候,青学的监督席却爆出了一声近乎于嘶吼的呐喊——
“——不行啊手塚!!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青学的龙崎监督,此时完全不见平常那稳健的模样,呼地一声站起身来对场内的手塚暴喝,“你想再加重手臂的负担吗?!快停下,手塚!!”
而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并没有去看她,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用无比坚定的目光直射向他的对手。金棕色的短发无风自舞,气势带动着他周身的空气,连衣袂也高高地扬了起来。
“果然……”TOKI放松了紧抓着柳莲二的手指,松了一口气似的靠在了椅背上。因为她知道,她担心的一切如果发生了,就再也没有阻止它的方法。手塚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为了球队的荣誉而再一次牺牲了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臂。——哪怕就此会葬送掉他的网球前途。
“那句‘既然是无法接到的球就不必去接好了’居然是这个意思……”幸村的口气像是有些意外,却在他的言语中窥探不出任何意外的感觉,但是他的神情却已然严肃了起来。
“手塚他……居然逆向操纵手塚领域,这怎么可能?!”场中的真田看出了手塚方才那球的秘密,握紧了球拍不可置信地喃喃。
“监督……这,这是怎么回事?”场边的桐山莲司抓住了监督席的椅背,以他的阅历虽然没有看出这球的玄机,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真田副部长是不会失误的,但那球为什么会出界……还有青学监督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手塚他……”
“龙崎监督说的没错,手塚这样做会急速加剧他手臂的负担。”TOKI将手中的笔记本向后递去,那是她在桐山问出第一句话时就画出的示意图。四周的少年都围了过来,看着桐山莲司手中的图,听着自家监督的注解,“手塚前辈在发动‘手塚领域’时,位于8.23公尺的球场正中央。这时即使他的右脚不移动一步,可以防守的区域也有半径1.5公尺左右。他只要事先在附加于球适当的旋转力,让球能左右各靠近他2.6公尺左右的距离,那么就可以在这半径1.5公尺的圆内回击任何来球。”
“这就是造成‘手塚领域’的方法吗……既然可以将球吸引,那么也就可以将球推出场外了!”桐山莲司目光闪闪地看着手中的球场示意图,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刚才让副部长的‘雷’出界的手法,也是和‘手塚领域’有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