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众人俱是微醺。
可这第二日,便有了麻烦,自是来于那马珪。
谢鸿儒讲堂,作文课长要收起,送至谢鸿儒手中,却是苏鱼与刘子嵋的课业,让谢夫子眉峰紧攒。
谢鸿儒将二人留堂,更是大动肝火,“你二人甚是胡闹,如此将课堂作为儿戏,言辞作文,沆瀣一气,诟詈师长,不思进取,败坏堂风,便罚你二人去帮助崇文楼整理典籍!”
两人俱是因晚睡,而头脑不甚清楚,此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苏鱼缺觉,自是睡了一节,不知谢夫子讲了何,也不敢明目张胆盯着谢夫子瞧,更何况对视了!此时见刘子嵋竟是比她还茫然不知所措。
“苏鱼,老夫道你知晓礼仪,懂得,你可解释解释这等□□之物何以出现至此!”谢夫子将课业甩至苏鱼面前。
苏鱼拿起那作业本一瞧,这哪里是她写的啊,什么如意带?金枪不倒丹?为何物?做何用?
“夫子明鉴,此并非学生所书!且此行文笔迹并非学生,学生字丑,难登大雅之堂,更甚写出如此这般笔力,再者,这篇行文虽字迹相仿,可是乃用右手而为,而学生天生乃惯用左手,不若学生写与夫子,将学生所做之文说与夫子!”说罢,当即左手握笔,蘸墨而书。
她的确是个左撇子,只是这些年多多训练右手,幸而左右手都习字熟练,方解今日之困。
刘子嵋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跳了出来,“夫子!这定然不是我二人,一定是马生,诬陷学生二人,还望夫子明鉴!”
谢鸿儒早便知晓非二人字迹,只这二人也甚是荒唐,整日学堂最爱睡觉便是此二人,“读书,乃圣贤也,本夫子非那迂腐之人,只檀溪书院乃圣洁之地,切勿再出现此等污秽之物。且为生之本,当为重师,堂上小憩,置夫子于何处!”
“便罚你二人去崇文楼帮助整理典籍,且读之,每三日交与一篇感悟,将那院规抄写一百遍,以去杂念!”
苏鱼不用想,都知被马珪那厮给坑了,如今听到只需,整理典籍,倒也松了一口气,只一想到被马珪坑害,让自己在谢夫人面前成为个思、yinyu之人,便觉愤懑不已,她虽荒唐,可也并非要给自己贴个siyin的标签呀!更觉牙疼!
她一个姑娘家,真是有口说不清!哎,只待来日再解开这等误会了!
书院钟楼西侧,一股清泉潺潺而流,小桥通幽,一块镜面白石上,苍劲有力的“崇文楼”三个大字,醒目而擢人眼球。
汩汩山泉水流动,塘边堤坝,栽种着各样花草,此时正是百花盛放之时,那蔷薇,凤仙,荼蘼……迎风摇曳。
暮春时节,暗香浮动。
崇文楼中,藏书阁,日光正盛,苏鱼正趴在其中靠窗一案牍上午睡,擦了一早上的案牍,整理书籍,这会儿方醒,头颈酸麻,胳膊酸痛。
刘子嵋看着撞撞书架,似层峦叠嶂的书山,顿觉自身之渺小,一部部整理,也不知该至何月,抱怨迭起,“我们二人何时能整完读完恁多书籍!这谢师分明为难与你我!最恨的便是那个马珪!如此黑心黑肺!竟敢写如此yin语秽言陷害你我……”
连连几日,怨念颇深,辱骂喋喋不休,层出不穷,提起作文便如用药膳,磨蹭数个时辰,还得让她帮忙作假!惹得她甚是心烦,整日如蚊蚋之音,靡靡不散。
“怨念有何用,还不如赶紧睡一觉,午时起来继续。”苏鱼慢悠悠地回。
以前听闻过檀溪书院的崇文楼是“天下第一书阁”,如今才算是彻底见识到这天下第一。
阁高七层,第一层乃是排排方形案牍,供学子揽阅之用,二至五层乃排排书架,经史子集、名家典藏、风土人情、志怪之典,藏纳万千。
苏鱼这几日开了眼界。
六层和七层是禁地,五楼有专人看管,未得允许,不可上楼。
此刻藏书阁里人不多,他们二人躲在角落里晒着日光浴,刘子嵋絮絮叨叨,苏鱼倒也不甚在意,忽然瞧见挂于墙上的院规,计上心头。
“马珪是不是吩咐这几日又开始专偷我们二人书册?”
“是啊!防不胜防!我上个茅房出来书就被偷走了!可气可恨!”提到此处,刘子嵋竟是将手中典籍攥到变形。
“他不是爱偷么?那就让他偷个光明正大!”
【太子小剧场】
潭溪山后山,孤与裴卿各自题诗。
以供后生批注,孤的批注甚多。
多为褒扬溢美之词,唯有一笺,只八字:新奇藻丽,含蓄庸俗。
言语犀利,不留情面。
后附一批语:“今生不结鸳鸯带,也要种过望卿山!”
孤竟是不知,题词何以出现,此二句方为何意?
当时只道这批注出自何人,今日见苏生之字倒是得解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