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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反击(2 / 2)


刘枫旻缓缓打断郝英的话,声色自信醇厚,“不劳郝大人费心,您只需要照做便是。”

郝英目光深深凝了眼刘枫旻,还是点头应下,再?问:“刘大人要如何助我脱困?”

刘枫旻望着桌前摇曳的烛火,目光一如火光般闪动着星火,“此二人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拉拢郝大人,便是因为我身在广凌。顾宗慎不知我是死是活,郝大人大可连夜放言给顾裴,说我去了蓬江,那是恭王的地界,让他悄声带人前往蓬江,将我暗杀。而另一边,杨万既知道我身处广凌,郝大人需麻烦些,陪我演一出戏,只等顾裴离开,明日清晨就说府内出了事,自己清晨醒来,便被下人告知府内来了两个刺客,而顾裴留在自己府中的眼线将他们带走,好似往两广而去。只等杨万领兵去了两广,我会让褚锋八百里加急呈上郝大人与顾宗慎勾结的书信,加之恭王叛国的字画,是时,皇上必然会降责于二?人。”

郝英听罢,神色苍苍,迟疑道:“如此,下官岂不是既开罪了恭王与顾宗慎二人,又惹怒圣上?”

刘枫旻见郝英惊骇不能自持的模样,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讲丝毫情面,“郝大人勾结大臣一事是板上钉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会替你为陛下求情?,按北唐律例,再?严重不过罢免你的官职,好歹能留你一条性命。我会让陛下护送你去南海,一个没有顾宗慎与恭王势力对的地界。”

此言一出,郝英面色更显煞白,勉强镇定自己的畏色,深吸口气,在地上深深给刘枫旻叩了个响头,道:“好!希望刘大人能在皇上面前,多替下官美言几句。”

夜色迷离,郝英的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如泥塑木雕,目色呆滞地扫过自己房内所有华贵却不带一丝生气的金器,苦笑道:“玉楼金阙慵归去,黄粱一梦空发虚。”

“来人啊。”郝英扬声唤向门口把守的下人,下人匆匆赶来时,见郝英一如死人般,眼底再?无焦距,见他声色缓慢,一字一顿道:“派人悄声出府,给顾大人带封口信,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刘枫旻眼下位于蓬江。”

下人微有愣滞,还是按着郝英的意思,匆匆赶往顾裴的住处,带回的消息是,顾裴连夜离开了广凌,并留下承诺,“刘枫旻但凡一死,顾宗慎便将郝英调离地方,回京都任职。”

郝英听罢,面色却无半点喜色,反倒是多了一分凄楚,只呆坐在床边,等天际亮出一道柔光,拨开沉寂一夜的云雾。

他亲自出府,去拜见了杨万,站在杨万面前时,声色干嘶暗哑,“杨将军,您昨日来宴,让郝府蓬荜生辉不少。”

杨万一介俗人,不喜官场那套做派,只冷嘲道:“郝英,你莫把本将当傻子,顾裴那厮做了你孙子的舅爷,便是确定了你与顾宗慎的亲缘。”

郝英面色已再?无惧色,直言不讳道:“下官确实与顾大人有往来,从前恭王在时,顾大人从没有插足过广凌事物,但在刘大人出事后,顾大人立刻派顾裴前来与下官周旋,奈何恭王近月不在广凌,走投无路时,下官只能保命答应。下官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将军,刘枫旻似乎被顾裴绑出了广凌。”

杨万面色陡然添上一分薄怒,揪紧郝英的衣襟,切齿道:“你说顾裴那孙子绑架了刘枫旻?”

他此次来广凌,便是为了稳住广凌城的动向,与按着恭王的意思,看?住刘枫旻一举一动,且在暗中护他性命无虞。

若是刘枫旻在顾宗慎手边,便难确保他是否安然。

想罢,杨万急怒攻心,铁青着脸色,“他们去哪儿了?”

郝英回想起刘枫旻昨夜的话,叮嘱他将方位说得模糊些,最好由杨万自己去猜,便含糊道:“下官,下官也不知。只是听广凌城门把守的侍卫说,他们一路向东出发。”

“是两广以东,螓洲!”杨万身边的下属抢言道:“顾宗慎势力分布在两广,若是自广凌以东走,便是螓洲没错。”

郝英见时机已至,脸上渐渐漫上凄苦悲哀的神色,为难道:“求杨将军为下官美言几句,下官着实逼不得已。”

杨万脸色不见悲悯,相反不减郝英一分沉重,低语道:“恭王第一次把兵符交由我,在我治下就出了这等大事,若是现在禀告恭王,他必然不会再?重用我。”

语罢,他冷声威胁着屋内众人,“此事,若是本将在别人嘴里听到,又或是被恭王知晓,你们……”

他的声音顿了许久,终于随着手边杯盏,重若千钧地落了下来,分成千万道碎片,“一如此杯!”

郝英迟疑片刻,低声应下,等他离开客栈时,杨万已然离开广凌,带兵赶往螓洲。

郝英望着杨万驰马的背景,再?远眺一眼广凌的清晨,难有的片刻安宁,哑笑道:“还真被刘枫旻说中了。”

他们早在昨日,就想过这个计谋,实属险中求胜。

刘枫旻利用了杨万急于求成的性子,让他在未与恭王商量直言片语的情?况下,带着恭王的兵马一路到顾宗慎的地界,而顾裴好大喜功,实则是个草包,自然想不到那么深远,只等他们十日后,各自到彼此的地界,两党之争,便是一触即发。

晨间的日光最终还是高升至空,一驱整夜的静谧与闷烦。

郝英带着刘枫旻回到客栈时,声色是难见的恭敬与认真,“下官便回知府衙门了,兴许这是我为广凌知府的最后几日,想真的为广凌百姓做些什么。”

刘枫旻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静静安抚道:“郝大人也曾心怀百姓,只是被世事所逼,这些本官都清楚。至少,广凌百姓眼中,郝大人是位好官。”

郝英一改之前的虚假,面色多了些老态与祥和,深深揖了一躬,便离开了客栈。

刘枫旻再回客栈时,正走上三楼,便听到客栈内响起刘琪闷燥的怒吼声,“一个月了,你们将我关在这儿一个月!却还没有一点我家公子的消息,你们放我出去,我有法子找到我家公子!放我出去!”

刘枫旻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将屋门轻轻打开,轻声道:“你有什么法子?”

刘琪狂怒的声音在听到刘枫旻声音的片刻,倏忽安静,眼底向?门前探去时,夹着太多浓郁的爱意与思念,不禁没了分寸地向刘枫旻奔来。

“公子!您还活着!”正当刘琪展开双臂,想要靠近刘枫旻时,褚锋漫无表情地挡在刘枫旻身前,手边的长剑剑柄抵在刘琪肩头。

刘琪终算是被褚锋找回了一点理智,望向?刘枫旻的眼底还是不变的深情,语气有些呜咽,“公子,小的以为你死了。若是,若是您真的不在了,小的就随你去。”

刘枫旻额间青筋微爆,一夜疲劳与筹谋让他本无心思应付刘琪,却见他到底对自己深情难辞,遣走了官府把守的衙差,声色微温,“我无碍,遇到一群山匪,掉落悬崖而已。”

刘琪紧张地绕在刘枫旻身边,不肯放过任何角落地瞧着刘枫旻,“公子可有受伤?”

刘枫旻似乎响起什么,站在刘琪对面,静静看?着他,声色平淡道:“我无碍,恭王受了伤,险些丧命。”

刘琪为刘枫旻倒茶的手显然一顿,茶水溢出几点,映进榴木桌上。

他声色极淡,多了分克制的平静,“是吗?恭王殿下如何了?”

刘枫旻将刘琪的动作收与眼底,接过刘琪手边的茶,转言问:“你不喜欢恭王吗?”

刘琪眼底微有闪动,嗫嚅道:“不,公子怎会如此以为?”

刘枫旻无声地笑过,稀疏平常道:“若是寻常人,怎得也会惊异一番,毕竟生死攸关。刘琪,你在我身边,倒是学会几分镇定,不过略显得冷漠了些。”

刘琪低垂着头,余光瞟见刘枫旻俊逸的脸上扬起一弯弧度,一个月来的思念与担忧让他少了许多理智,猛抬双眼,反诘道:“恭王喜欢公子,公子觉得小的会喜欢恭王吗?还是公子怀疑小的并非忠心?”

刘枫旻将手里的杯盏不轻不重地叩在桌面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刘琪,直到刘琪惊觉自己失态,神色闪过一丝懊恼,讪讪道:“是小的逾矩了。”

刘枫旻不愿再与他周旋,摆手将刘琪遣走,“你也累了,既然确定了我的安全,就好好休息。”

等刘琪出了刘枫旻的屋,刘枫旻的眼底骤变冷峻,警惕道:“这几日盯紧他,莫要因为他坏了我们的计划。若他与外界通信,立刻截下。”

褚锋略一点头,再?接过刘枫旻送到自己手中的书画与信件时,漠然道:“你既然怀疑他,为何还要留他在身边。”

刘枫旻低叹一声,刘琪对他的心意不假,这一点他十分确信,儿时的回忆也确实让他生起不少恻隐,“我还未有证据证明什么。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信物交由皇上手中,记住,要赶在杨万和顾裴发现我们的计策之前,调离郝英。”

十日须臾便过,广凌城的消息传得要比京都慢些,等到消息传入广凌时,城门口已涌进一队人马,直逼向广凌衙门,将郝英押解回京。

圣令即下,“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广凌知府郝英,欺上瞒下,意有行?贿指责之罪,特罢其官职,抄其府邸,以儆效尤。”

随着这道圣令既下,广凌百姓皆沸扬,一面不愿相信多年来的父母官背地如此阴险,为祸地方,一面被忽如其来的消息迎头一击,皆围堵在广凌最宽阔的主街道前,不让官员将郝英带走。

郝英知刘枫旻现下必然在何处看?着自己,再?观广凌百姓为自己扬不平的模样,不由老泪纵横而下,承认道:“郝英作为广凌的知府十余年,未曾做到奉公守法,对不起皇天后土,圣上的信任,一切的责罚都是郝英该受的。”

只等郝英将一切罪行认下,前来押解的官员,再?从袖口将另一道圣旨拿出,扬声念道:“经查明,提刑按察使刘枫旻,一月以来隐于各地,为查贪污舞弊一案,朕颇感欣慰。而今北唐流言四起,为还刘大人清白,朕特下诏令一封,今后广凌事物,暂由刘大人主持。至于盛传的叛国殃民?之罪,经此查证,皆顾裴、杨万二?人所为。现已入京都大理寺,择日问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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