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喉间仿佛被堵住,四肢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觉得自己不断的下沉,忽而有什么力量勾住了她的腰,快要湮灭的光线骤然又明亮起来。
意识模模糊糊回到脑海,眼皮有些重,转动眼珠之后终于勉强睁开,视线里一片白,模糊间看见几个人的身影,稍一思索,心虚的闭上眼,默默往下滑,试图用白色的被子盖住自己。
“醒都醒了,装睡有什么用?”拽被子的手被按住,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温柔又强硬。
“大家都在啊?”许央央被拆穿之后立刻假装没听见,顽强的继续自己的表演,“我这是怎么了?”
一屋子人,西子歌靠在窗台边笑的不怀好意,阿弦严肃的坐在床边瞪她,司南则坐在她身边,温柔的削苹果。
“你不记得了?我可没听说喝点水会失忆。”西子歌懒洋洋的笑。
“有些模糊……”许央央硬着头皮演。
“那我可以提示你一下,你不自量力,跳下水救人,结果自己差点死掉,把我们所有人都吓死了。”西子歌可一点没有惊吓的样子,甚至都懒得表演,他拍拍手,做出鼓励姿势,“你可真棒。”
“不是……”许央央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力气有限,救人很吃力,她解释道,“其实我水性很好。”
“你还能好过狗子?”傅听弦气的站起来,怒道,“你是不是傻?”
“狗子离的太远了。”许央央低声道,“而且我本来可以拉住她,结果没拉住,你知道,当时离得近,顺便就……”
“这种事也能顺便?”傅听弦冷笑。
“喂,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啊?”许央央被他数落的越缩越角落,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回嘴道,“你多少次了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
居四方一边喝酸奶一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傅听弦被她气势所摄,但仍强硬道:“你跟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命硬的跟狗一样。”
“我也硬的跟……那这方面我不能跟你比。”
“你知道就好,傻子,下次再这样,打断你的腿。”傅听弦残酷的抱着双臂。
“喂,阿方,我要报警,这里有人恐吓我。”
“断腿总比丢了命好,你忍忍。”居四方笑。
傅听弦看着活灵活现的许央央,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当然不一样。
他心疼她,害怕失去她。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不是。
居四方默默喝牛奶,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西子歌神采奕奕,对司南道:“喂,阿南,我最近教育技巧大幅度提升,你看狗子多乖,不如把闺女给我带两天,我保证教好她。”
许央央瑟瑟发抖。
司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不给。”
西子歌悻悻的摸摸鼻子。
许央央感激的看着司南。
“下次别这样了。”司南声音很轻,不含苛责,他抬眸看她,幽黑深瞳里却光亮全无,他微微抿着唇,片刻后,笑了,温和的道,“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司南笑着望她,像是在开玩笑。
许央央却分明察觉到其中的认真,很怂的没有回嘴,默默点点头。
其实她这事儿,没那么凶险,虽然被缠住形势危急,但当机立断把那人丢下,完全可以游回去,不过那种情况下,她做不到放手。直至体力枯竭,必须放手的时候,看见狗子来了,狗子本身就是水属性,再没人比他水性好,远处的游船也终于开到了附近,这时候才放松心神,导致了这么个后果。
看,其实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姐,你吓死我了。”海一只拱过来,眼睛红通通的,“你一个女孩,怎么可能在水里把人拖上来,下次别乱来了。”
狗子这么一说,许央央有些心虚,她别过脸,愧疚的点点头。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见许央央没大碍,便相继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两人。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司南,司南坐在床边,一点一点认真的削苹果,那皮连绵不绝,丝毫没有要断的迹象,许央央忍不住看他第一次削的苹果皮,也是完整的一根,整齐的搁在垃圾桶里。
他不说话,表情冷漠又认真,让许央央想起那回她跟狗子在画室误入“凶器”的事儿,他很多天没有理她。许央央开始惴惴不安,仰头去看他的脸,他不看她,视线全在苹果皮上。
“咳咳……”许央央迫不得已,故意起了个话题,“我救的那人醒了么?”这话题一起,才有些后知后觉,这个问题早该问了,怎么一醒来模模糊糊的,把这最重要的事儿忘了。
没想到司南不应她,他削好皮,开始把苹果切快,一颗一颗的装进居四方带来的玻璃碗里,特别齐整。许央央想,坏了,该不会又很多天不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