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一个帝王在宫妃的发间哭泣。
不,或许不是宫妃……
那是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绫罗委地，两人侧躺在宽榻上,男子把脑袋埋进女子的如?墨云一般美丽的发间,珠联璧合,恍若神仙眷侣。
姜鸾心跳骤然加快,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场景，对她很重要。
她想睁大眼?睛,看得更清楚些——
“鸾鸾？鸾鸾？”李怀懿的急切呼唤乍然回响在耳边，让姜鸾猛然回神。
脑袋传来一阵刺痛，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
李怀懿的手掌,不知何?时托在她的小臂上。他的手指纤长?有力，贴在姜鸾的肌肤上,带来一种隐约的颤栗。
姜鸾挣了下手臂，李怀懿立即松开手掌。
“失礼了。”他垂睫，低低道，“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必了，多?谢李总关心。”脑袋的刺痛感飞速逝去,姜鸾道,“我身体?不适，只?好辜负您的美意了,请您另邀舞伴。”
李怀懿皱眉,朝身后的副总打了个手势，副总哈哈一笑，打了几句圆场,视线在场中转一圈，邀请Lucy做舞伴，迈入舞池。
悠扬乐声响起，舞蹈开场。
想着刚才看见的画面，姜鸾有些心不在焉，她又朝李怀懿道了声歉，找Keven说明情况，想临时请个假。
“当然没问?题。”Keven盯着姜鸾，“Nikki，和哥哥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和李总在一起了？”
“没有。”
“这样啊，哈哈。”
李怀懿神色莫名地盯着姜鸾的身影，李丰景捏着高脚杯走近，轻声道：“爹，枉我为你助力，你还是没跳成。”
“她的身体?不舒服。”李怀懿道。
鸾鸾不舒服，他便不能勉强她。
李丰景笑了一阵，说：“刚才母后晕倒的时候，你抱住她，叫她‘鸾鸾’，我旁边的人都议论疯了。”
“他们在议论什么？”李怀懿盯着姜鸾，视线没有动弹。
李丰景模仿他们的语气，“啧，进展飞速啊，竟然连鸾鸾都叫上了？”他比了个兰花指，“人家明明叫Nikki啦！”
Nikki是姜鸾的英文名。
李怀懿转过头，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李丰景，暗藏警告。
“是你自己要问?的！”李丰景摇了摇杯子，神色悠哉，“爹，母后是不是太?操劳导致生病了？你看她现在天天要上班，从前在宫里，母后哪里要这么辛苦。”
在李丰景的印象中，姜鸾每年最辛苦的时候，是顶着夏天的炎热去太?液池看荷花——迁都之后，李怀懿在新的宫廷也开辟了一个太?液池，庄太?后和姜佐承，后来也从宛州搬到乐州，常常进宫探望。
李怀懿眉梢微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电话，“陈医生，请你明天到总部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人打着哈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啊？”他是李怀懿的私人医生。
“不是我不舒服。”李怀懿语气温和，“是请你来为我的人做个体?检。”
他的鸾鸾。
……
姜鸾辞别Keven，披着大衣，站在栖桐大酒店前，本想去医院看病的打算，渐渐打消。
天色已晚，明天还要上年前的最后一天班，姜鸾自忖身体?吃不消，决定后天再?去不迟。
她拦了个的士回家，当晚的梦境里，始终萦绕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们在浩瀚的星空下缠绵，在华美的廊庑上漫步，皇帝好像很宠那个女子，为她夹菜，为她盖被，抱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漫长?的宫道。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天醒来，姜鸾头痛欲裂，她咬了咬牙，掀被下床，决定明天立刻去医院检查。
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姜鸾看了下腕表，舒了口气。
没有迟到。
她的位置上堆满李先生送来的鲜花，馥郁花香笼罩着她，将她的坐位装饰成一个香甜的童话梦境。
姜鸾放下包，拿起桌上水杯，习惯性?地先去茶水间接水。
茶水间的热水壶正在烧水，Keven站在水壶前，回头瞥见姜鸾，扬起笑容，“Nikki，你今天真漂亮。”
他每天都这样说。
姜鸾把水杯放在桌上，微笑点头，“谢谢。”
她笑起来很美，是让人怦然心动的艳色。Keven一直觉得，姜鸾去做一线女明星都没有问?题。
Keven撩了下刘海，走到姜鸾跟前，“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合我胃口。快过年了，Nikki，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姜鸾：猝不及防.jpg
她瞥一眼?烧水壶，水还没有烧开。姜鸾沉吟一会儿，“谢谢你的美意，我暂时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Keven笑嘻嘻道：“你们女孩子，年纪大了就没人要了，趁着现在年纪轻，赶紧找个靠谱的人嫁掉，才是正道。事业啊，打拼啊，这些事情，婚后考虑也不迟。”
他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姜鸾略感不耐，懒得等?水烧开。她走向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清冽的水顺着喉管往下，心中燥意散去些许。
姜鸾转身，直视Keven，“女孩子的价值不在于婚姻，我们的智力和学识，足以让我们走向更光辉的未来。”
Keven有些羞恼，但盯着姜鸾的漂亮脸蛋，什么气也消了。他嘿嘿一笑，走过去，“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平时看你也不像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他抓住姜鸾的手，揉了两下，“这么嫩的皮肤，老了可就没了，哥哥我是看你年轻，才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爱听就算了。”
“放开。”姜鸾冷下眉目，把手往回抽。
Keven摸得有些上瘾。用言语打压女孩子是他们这类人的习惯，告诉女孩子，她们不行?，她们没有能力，她们的归宿在于婚姻，让她们自愿跳进他们的陷阱，在他们的凝视下温顺娇柔。
“Nikki别急，你还没被男人摸过吧？哥哥告诉你，根据进化心理学，女孩子要经常感受到异性?的滋润，才能更——”
姜鸾眯了眯眼?，抬起没被抓住的右手，把整瓶水往他头上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