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小孟?”
林思楠轻柔的声音响起,站在她面前一名青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有些愣神。
不只如此,他周边忙活着的伙计也都停下来手中的活,停下来看这位华服女子。
“这是谁?”窃窃私语汇聚在一起,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穿入林思楠和鹰歌的耳朵里。
堂堂睿王的侧妃,漠北金卑国和华国的和亲公主,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是有点身份的。但是慕容清自从来了睿王府之后,几乎没有在府中走动,姚念念见她已有鹰歌,又没有争宠的势头,何必浪费眼线,也就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贴身丫头。
正因为如此,睿王府中的大部分下人都不认得慕容清。
林思楠是个沉的住气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倒是鹰歌先发火了:“我家公主是睿王侧妃,你们居然不认得,你们……”
鹰歌越说越气愤,越说也越心虚,因为她心里明白,今天这个局面其实是自家公主一手促成的。
林思楠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眼神则定定地看着小孟:“小孟,你领着这帮人,他们没有眼力见,难不成你也没有。”
这是给台阶下了,能比其他杂役高一个身份,小孟也是个知趣的,而且,在睿王府中冒充睿王不得宠的侧妃,也赚不到什么。
念及此,小孟嬉皮笑脸道:“原来是慕容夫人,小人眼拙,再加上这个小丫头一直喊您公主,小人就更加疑惑了,这睿王府哪来的公主。还望夫人见谅。”
“她从小就跟着我,喊公主喊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我听着这个称呼,也能想想家乡,就没让她改口。”林思楠好脾气地向他解释了一通,而后收起笑容,“不知者无罪。只是你这通话说的倒是顺畅,在背后没少念叨吧。”
林思楠说完又抬头朝后面那些驻足看热闹的下人们说道:“你们活做完了?”
“没,没,没有。”到底还是主子,下人再怎么不待见,也不敢骑到主子头上,窃窃私语几声,就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小孟作了个揖,竟然也想走开。
“你不许走,我有话要问你。”林思楠拦住了他,“琼花院后院的清理打扫工作是你负责的?”
小孟听见琼花院后院的这几个,脸色微微一变,而后笑道:“夫人,您见谅,这是个苦差事,再加上最近府里面事情也多,所以一时没有安排下来……”
“没关系,不用找人打理了,你是不上心,还是真的害怕,我都不管。现在我给你换个简单点差事。”林思楠打断他,“不管你怎么不待见我,我的日子又有多难过,只要我想,我还是有能力让你丢了饭碗的,你考虑一下。”
小孟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难堪,不过也算是察觉到了对方其实是一个不好惹的主,态度总算是软了下来:“慕容夫人说哪里的话,为主子们做事,本就是小人的职责,不知……慕容夫人有何吩咐。”
林思楠左右看了一圈,小孟会意,转头朝一旁磨磨蹭蹭打扫院落人的大喊:“一小块地方你们打扫了多久了,动作这么慢,怎么做好事,到别的地方打扫。”
于是那些故意放慢了动作的仆役们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三下两下就散开了,只剩下一些远处没有被波及的仆役还忙着手中的工作,那个距离,只要他们声音稍微小一点,是绝对听不见的了。
林思楠见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鹰歌同我说你胆小,才磨蹭到现在,但我现在看着,你是自视清高,觉得我的地位配不上你为我做事。”
小孟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但是也没有作威作福,只是小声道:“没有,没有,小的不敢。”
林思楠笑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也听说了琼花院的传闻,你也别为难那些胆小的下人,后院那些琼花树的枯枝烂叶子也不用清理了。我在漠北的时候,家后面长了好大一片荆棘丛,你看看,能不能打着送柴火的借口,运些荆棘枯枝回来,铺在那些枯枝烂叶上面,尽量堆得高一点,一来也圆了我想家的念想,二来荆棘也可以辟邪,我住的安心一点。”
“你看,这样,是不是比让人来清理院落划算些。”林思楠说话的时候,收起了一身的精明,由命人办事变成了一个托人帮忙的姿态。
林思楠其实并没有掂量到底哪件事情复杂难做,她现在等于搬出了主子的身份,让小孟去做她要求的事情,有种你不答应,我就闹到大主子那里去的样子。
到底是小孟误事在先,一时之间被困入林思楠的圈套中,只好笑着答应了。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做事,”林思楠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金丝缠绕散玉而成的玉佩,放在手上递给了小孟,“我的情况你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玉佩倒也值点钱,你先拿着。”
小孟料不到对方刚刚还咄咄逼人,此刻却给自己赏赐,一时之间两手也不知道要如何伸,最后还是林思楠硬塞到他手中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有劳你了。”
林思楠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小孟一个人拿着玉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看手中的玉佩,又看看林思楠远去的背影,心中重新构建这位和亲公主的身份。
“公主,你怎么把玉佩给他了。”鹰歌快走两步跟上了林思楠的步伐,不解地问道,“还有,为什么让他铺荆棘?咱以前住的地方就是一片大草原,哪来的荆棘?”
林思楠道:“那你刚刚怎么不问?”
鹰歌快速答道:“你既然扯了一个这么大的谎,自然另有打算,我怎么能当场拆穿你?可是,公主,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总觉得你今早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是神仙给你托梦了么?”
林思楠曲起食指,转过身敲了一下鹰歌的脑袋瓜子,又掉头往前走:“神叨叨的,怪不得被一个故事吓傻了。”
鹰歌捂着头,嗫嚅道:“我真的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