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更天,傅伯霆还没睡着,他一向睡的浅,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更是难以入眠,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
因?着天气阴冷,腰间的旧疾发作,开始隐隐酸痛起来,他皱着眉轻叹了声气,又怕吵着映容睡觉,不敢出声,只一个人背过身去,闭了眼默默忍着疼。
映容躺在他身边,听见声响也醒了,见他背着身揉腰椎和背骨,便推了推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他低声道。
语气淡淡,听不出不妥,更不像有病痛在身。
但映容怎么会看?不出来,急忙把手搭在他腰椎间问道:“是这难受吗?还是疼?不舒服要早说,明儿叫大夫过来看看?吧!”
傅伯霆转过身来,叹口气道:“不必了,陈年旧疾,一到阴雨天就常常犯酸犯痛,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备着止疼的药丸,和水吃几?粒就行了。”
“你常犯疼吗?”映容担忧道。
“春夏时节好一些,入冬的时候时不时就犯一场,难受是难受了点,但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担心,再说领军打仗的哪一个身上没有点顽疾旧病?”傅伯霆对伤病一事并不是很在意。
映容还是担心,又问,“太医瞧过吗?”
傅伯霆闭目道:“太医瞧了也只让好好养着,没什么能治的法子。”
映容深深叹一声,“你怎么总让人操心呢?血肉之躯,还真把自己当铁打的了?往后能不能顾惜点自个的身子,全当是为了我成吗?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做寡妇!”
傅伯霆听了反倒轻笑出来,映容蹙眉道:“你还笑!”
说着便披衣起身下了床,傅伯霆睁开眼,抓着她胳膊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映容无奈道:“去趟厨房,你等着吧!”又回头嘱咐一句,“记得别吃那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伤身体的,要是实在难受的厉害,就先少吃一点。”
出了房门,冷风吹的人直打哆嗦,因?是深夜里,又下着雨,守夜的丫鬟婆子全回房睡了,想着厨房离这没多远,三更半夜就不必折腾人起来了,映容便自己点着烛灯摸黑往小厨房去了。
不多时,拿着个热腾腾的布包回来,进了屋里关上门,走过来对傅伯霆到:“这个你系上,里面是炒熟的盐,你捂着看?看?管不管用,从前在我祖母那里听来的法子。”
布包有些简陋,映容不好意思道:“夜里着急,这袋子是随意拿旧衣裳扎起来的,实在丑了些,赶明儿让针线那边绣个好的,再上药房里抓些去湿驱寒的药材跟盐一道炒了,想来更管用些。”
说着就傅伯霆扎上了盐包,细嫩的手围在他腰间系带子,炒热的盐包捂在腰背之间,傅伯霆突然觉得有丝丝缕缕的暖意弥散全身。
映容低着头扎带子,细密的睫毛在柔嫩的脸颊边投下剪影,只能看见一头墨黑的头发,垂至后背,傅伯霆抚了抚她的长发,“辛苦你了,大晚上的还麻烦一趟。”
映容抬头笑了笑,两人一时都睡不着,便躺在床上闲话家常。
“外边还有月亮吗?”映容躺着问了一句。
傅伯霆就回道:“没了,下着雨呢,哪来的月亮?”
“下完这场雨,天气该冷了吧?马上要到腊月了,厚袄子也要开始拿出来穿了!”映容闲闲道。
“嗯,”他点头,“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该做新袄子新大氅了。”
映容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反倒越说越困了,打着哈欠问,“如今天渐冷了,不知道年前会不会下大雪,我最喜欢下雪天了,要是赶上过年的时候还能玩雪炸炮仗就好了!”
说着说着就困了,往被窝里一缩,靠在傅伯霆身上捂热,没一会就睡着了。
傅伯霆看?她睡了,给她掖掖被角,又独自一人望着窗外出神。
他是不容易睡着的,醒了之后更难入睡,本以为今夜又将无眠。
可被窝里温软相依,他自个躺了一会,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入睡。
窗外的雨声淅沥一夜,却是格外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