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长房在子嗣上也是很艰难的,霍公爷之前有过二子一女,但都是幼年夭折,后来好不容易得了霍成?这一根独苗,千辛万苦养到十七岁,万没想到又突然遭此横祸。
如?今,当真是孤苦伶仃了。
霍夫人愣在那里,尖锐的叫一声,“不可能,我绝对不同意,哪怕是从族里过继一个来,我也绝不可能让二房袭爵。”
霍公爷皱着眉,“夫人你糊涂了,若是要从族里过继,那必须得我们这一支全都子嗣凋零,无人可继才行,可如今,二房有子有孙,再怎么论,也没办法从旁枝远房那里过继吧?就算是我们愿意,可族里的老长辈们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霍夫人慌了神,“那,那该怎么办?要是真让二房袭了爵,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看就是霍钦那混账东西害了我家成儿,成?儿原先从来不跑马的,就是跟着霍钦去玩才对这东西上了瘾,要不然他能出事吗?我天天念叨让成?儿不要跟他搅和在一起,可那个傻小子就是不听我的话呀,皇天菩萨呀,你显显灵,把霍钦那小畜牲也一道带走吧,让他去地底下给?我儿赔罪!”
霍公爷虽然伤心?,但还有几分理智在,忍不住说道:“夫人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成?儿出事的时候,霍钦根本就不在跑马场,你怪谁也怪不到他头上吧?”
霍夫人早把自己温文尔雅的贵妇形象给?忘干净了,一个劲儿的撒泼,“我就怪他,我就怪他怎么了?”
霍公爷实在没辙了。
霍夫人又哭着问,“到底该怎么办呐?”
霍公爷打量着眼色开口道:“依我之见,不如?把霍钦过继过来,让他肩挑两房,你看……”
话未说完,便被霍夫人的叫骂声打断,“你是疯了吧?你要过继霍钦,那跟捧着爵位家产到他面前有什么区别?”
霍夫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我本就讨厌他,你居然还要把他过继过来,难道你真想让那小畜牲当我们的儿子,当国公府的世子吗?成?儿这才刚没,你就要把爵位拱手与人了,你对得起成儿吗?”
霍公爷和声劝道:“夫人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把霍钦过继过来,但我又没说让他做世子。”
霍夫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霍公爷接着解释道:“我是想,跟余家的那门亲事不要退,让霍钦肩挑两房,把余家的大姑娘给?娶过来,等将来余大姑娘生下男孩,便是我长房的嫡长孙,咱们便把那孩子养在身边悉心?教导,让他做世子袭爵,那不比让二房袭爵好多了?夫人你觉得呢?”
霍夫人沉思了片刻,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但又有点担心?,问道:“可是,余家能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吗?那霍钦已经娶妻生子了,余家再怎么说,也算是个勋贵家族,恐怕不会愿意吧?”
霍公爷道:“我也说不准,但是余家看上的原本就不是成儿,而是毅国公府的名头,左右都是和国公府结亲,嫁给?谁他们家都不亏,应该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霍公爷绕着床踱了两步,背着手道:“先问问余家的意思吧,看他们愿不愿意,要是他们家真的不愿意,那咱们就再从低门小户里挑。”
霍夫人道:“低门小户的纵然好拿捏些,但是作为国公府的媳妇还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霍公爷瞥她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哪家高门大户能愿意把女儿嫁给?肩挑两房的?且不说有个嫡妻跟自己平起平坐,便是郑氏生的那个嫡子就足够让人打退堂鼓了,余家这不是现成?的嘛?若是余家愿意,又何必再麻烦呢?”
霍夫人的眼泪又涌上来,嘴里骂道:“该死的霍钦,克死了我的成?儿,还把我成?儿的媳妇也抢走了!”
霍公爷长叹一口气,又道:“我先叫人去问问余家吧,咱们就只说肩挑两房的事,其它的意思不能透露出来,不然余家可能就不愿意了。”
霍夫人忿忿道:“有什么不愿意的?怎么,做不成?世子夫人就不愿意了?就算她做不了世子夫人,可是她是世子的娘,这不是一回?事吗?那余慧容要是识相,便乖乖嫁过来,尽快给?长房生个嫡出的孙子,我亏待不了她!”
霍夫人又看看床上一条白被蒙过顶的霍成?,心?中锥心泣血般的难受,“那成儿,成?儿该怎么办?什么时候给?他发丧?”
霍公爷思索道:“先秘不发丧吧,叫人备一副上好的棺柩,在家里停灵,等亲事一办完,我立刻给他发丧。”
霍夫人不可思议的抬头,“你要等亲事办完了才给?成?儿发丧?”
霍公爷点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旦发丧,便有好几个月的孝期要守,期间变故谁能预料?要是余家先答应了然后又反悔呢?还是先把喜事办完比较稳妥,你也不必着急,只要余家一拍板,咱们也不必等到十八那一天,初六就办,尽快为好。”
霍公爷做这个决定也是纠结不已,思虑良久才痛下决心!
他何尝不心?痛
但长房如今实在太需要一个能承袭爵位的子孙了,若是先给?霍成?发丧守孝,一来二去的便要耽搁半年之久,倘若在这期间余家又不愿意了,还得重新去寻别家,这样兜兜转转下去,三年五载都未可知,也只能先暂时委屈委屈自家儿子了,等把这桩事利利落落的办完,他才好放下心?来料理儿子的后事。
霍夫人捂着心?口痛哭道:“你还是不是人呐?你还有良心吗?成?儿才是你的亲儿子啊,你竟然要拖着他的丧事去给霍钦那小子办喜事?到底谁是你亲儿子?”
“夫人,”霍公爷无奈的叫了一句,“咱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心?里都不好过,可眼前的伤心只是一时的,将来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你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难道你非得看到整个国公府都落到二房手里你才高兴?”
霍夫人哭哭啼啼停不住,“就算过继了又怎么样?将来袭爵的不还是霍钦的儿子?”
霍公爷拍了拍她,“你看你,又绕不过这个弯,将来孩子养在你的膝下,那不是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嘛?你能让他认成儿做爹,也能让他讨厌二房,孩子怎么样,全在你教他什么,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心?是咱们长房这边的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霍夫人停下哭闹,这么一说,她心里还稍微好受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