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多大!家还是农村的。看她爹的样也不像是有文化能教孩子的。
他们宁泽初中,是市里最好的初中,大家都挤破头的往这里考,每年各个县里区里的第一名也见了不少,按理说不至于这么“见第一名眼开”。这些老师们之所以都围过来看季小冬,是因为季小冬不但是第一名,还是全满分!五门成绩考了500分!
老师们看了她的试卷之后,一致认为,人家之所以考500,不是因为会500分的题,而是因为你们的卷子加起来只有500!
特别是听说还是一个农村小学里的学生。大家对季小冬更是好奇。哪里想到是这样一个刚满十岁漂漂亮亮让人怜爱的小姑娘,老师们一下子都把季小冬当成自己闺女。
登完了记,那个高高瘦瘦的老师索性不吃了,站起身来,对季小冬说:“我姓李,你们初一一班的班主任,我先领着你把东西放到宿舍去吧。”
“好的,谢谢老师。”
季海明也踢开自行车的撑子,准备跟季小冬一起过去。
李老师过去拿过自行车车把,问他:“老哥还没吃饭吧。你在这先吃饭,我送孩子过去。”
树荫下其他老师,有的好奇季海明的教育方法,有的好奇季小冬的成长环境,也都喊季海明一起吃饭——啃馒头。
这可是城里的,吃皇粮的先生们。
季海明瞪了一眼季小冬,让她好好听老师话,又握着她班主任李老师的手说:“孩子您多费心,不听话狠狠打!”
“好的好的,老哥放心。”
李老师笑着给季海明握完手,给季小冬招招手让她跟自己走。
“老师,您真要打啊。”
季小冬看着这个李老师年岁也不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当然了。玉不琢不成器,戒尺都是干什么用的。”李老师转头对季小冬笑笑:“怎么,你怕挨打啊。”
“对啊。”季小冬说:“体罚诶!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不应该摆事实讲道理么,哪里能用暴力!”
“还传道受业,你懂的还不少,都是跟谁学的?”
呃……
季小冬愣了一瞬,妈蛋,是不是太放飞了!
“跟……跟王老师,他原来在我们村里,后来回城走了。”
随口胡编一个,季小冬心想,反正也找不到谁是谁。
季小冬说的跟真的一样,前面好多年各种运动,确实很多人都被下放到农村。李老师没再追问,只当季小冬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知识,都是跟着那些知青,或者被下放的人学的。
“到了。”李老师停下自行车,给季小冬拿出行李:“女生宿舍,我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找个床铺。”
“好的,谢谢老师。”
季小冬提着行李进了宿舍……
被里面的条件惊呆了!
两大排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把一间大屋塞的满满登登。两排之间隔着一人的宽度,每排之间,床跟床之间空隙都没有!季小冬粗略一数,20多人的大通铺!
上床只能从床头爬上去,床头还焊着铁架子,是第二层上去的梯子。
季小冬看了看,空着的床铺很少了。问了下早来的同学,才知道原来初中三个年级的女生全住在一起。学姐们早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二层去了,初一新生只能在下层找一张床铺。
苍天啊!
我不想上初中了!想上高中!不,估计现在高中大学的住宿条件也不咋地!
我想工作!我想买房子!
从前“不问俗事”,一心搞科研的季小冬,第一次有了特别俗特别俗特别俗的现实需求。
最后她在墙根里找到一张空床铺,一边靠人,另一边靠墙,虽然可能有各种虫子或者受潮,但相比人对着人,人挨着人,在两个陌生人中间当夹心饼干,还是清净很多的。
季小冬把东西放下,铺好床,又热又渴又饿,拿出搪瓷缸子去屋外接了水。
“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
季小冬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就着咸菜吃了两张泡煎饼,人生如此艰难。
“咕噜。”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个声音。
季小冬转脸看去,一个胖胖的女生羞的满脸通红,声音跟蚊呐似的,跟她说:“你这个,闻起来挺好吃的。”
哈哈哈哈,生活还有人羡慕,看来也没有那么艰难。
“给!”季小冬豪气的扯出来一大张煎饼:“尝尝!”
说着又把咸菜往那推了推:“一起吃。”
“不用,不用这么多。”那个女生脸更红了,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在季小冬递过来的煎饼上撕下小小的一块:“我尝一下就好。”
“真好吃。”
“诺,再尝一点。”
一来二去,煎饼被“尝”掉了大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