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奚荷。
她呼哧哧的喘着粗气,嘴里还始终在哼着那首不知名的曲调。无词,像是随意编造的,但细听之下却发现,她哼唱的曲子像是有规律的。
厉戎数了数,大概七个拍子循环一次。
耳边突然劲风袭来,厉戎反应极快,往左错了一步,没有往后退,反倒是直冲冲地迎着奚荷的方向。
她似是被厉戎这一举动惊住了,手里的木棍仍停留在空中,还没来得及动作。厉戎见势借着面前树干的力一跃,直至空中,然后反手解开腰间佩剑,顺着下落的势隔着剑鞘往奚荷颈上一敲,力道使得恰好。
奚荷轻飘飘地往后坠去,手中木棍“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身旁候着的家仆们抓住时机,匆匆忙忙一拥而上,又是抬又是捆,终于将她安全的弄回了屋子。
一场闹剧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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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只有厉戎和陈国公两个人。
他沏了杯上好的茶,放在厉戎面前,然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奚荷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厉戎没太过惊讶,刚才踩着榕树借力时,他低头无意瞥了一眼,那树根旁除了一个正在挖的坑之外,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错落不一的土堆,时间看上去就不是最近的。
而这也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想。
——她挖的就是坟。
陈国公没注意到厉戎的神情,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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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半个多月前,又或者更久,奚荷就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我也是偶然间听仆人们提起的。
——小娘子这一段时间奇怪得很,三更半夜不睡觉,埋头不知道在屋子里做些什么,还不让婢女们进去。
——还说呢,我有次去给她收拾衣服,发现上面沾了土,还沾了血。
起初我没在意,直到后来她连续几天不出门,也不吃不喝,甚至连我夫人都来跟我说这件事,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我去找了奚荷。
当时她伏在桌上作画,全神贯注,像是不愿搭理我,听见我问她的时候,她才抬起头。
厉戎聚精会神,问他:“然后怎么样了?”
陈国公似是不愿意回想一样,声音苍老了很多:“奚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她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是个多温婉的姑娘啊。”
他顿了顿,像是不忍,“我从没见过她那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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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神情?
就是那种明明是至亲之人,眼神却是完全陌生的,嘲弄,冷漠,又凶恶。
尤其是她胳膊底下压着的那幅画。
更是令人浑身泛冷。
“什么画?”厉戎问。
陈国公转身从书桌上抽出了一张三尺大小的宣纸,平铺在他面前,说:“就是这幅。”
厉戎一瞥,怔住了。
画上画的就是陈国公府后院的那颗榕树,而榕树的下方则画了七个大小不同的土堆,上面还竖着牌位,牌位上用簪花小楷写了字。
他低头仔细辨认。
胭脂,素绿,青苓……牡丹。
七个人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