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廿一。
这两天官吏过寿,大办宴席,去府里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正是执行任务的好时机。廿一清早趁乱敲晕了一个富商,易容成了他的模样,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了府,装作去参加酒宴。
廿一自恃艺高人胆大,计划本应顺利无比,就差那么一步就能离开的时候,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或许是这整个就是一个串通好的局。
那官吏不晓得从何处得了消息,竟在散场的时候发现了廿一自以为毫无破绽的伪装,不仅拆穿了他的真容,还当即便派了所有侍卫抓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廿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那些侍卫的刀剑手里抢下一条命,几乎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七绕八绕将东西带回了客栈。刚想收拾一下准备离开,结果没想到官吏府失窃的消息传的竟如此之快,还没等廿一来得及反应,大街小巷便被张贴满了通缉令,上面不仅画了他的真容,还画了他易容的富商和小贩模样。
这时廿一再不明白这是一场做好的局时就是傻了。
当真是好一出请君入瓮啊。
那掌事的为了置他死地还真没少下功夫,廿一冷笑,既然如此,他便要好好活着,顺利完成任务,到时候才有机会报仇。
他没再犹豫,将东西随意藏在了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随后便躲进了一辆出城的牛车。出了城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瞪瞪间凭着感觉跳出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山。
命运突然在这一瞬间交汇。
他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小路上躺了一个人,那衣衫似是很眼熟,硬撑着上前了几步看了眼后,廿一愣住了。
竟是个打过交道的人。
伸手探探鼻息,像是还有一口微弱的气儿在。
廿一皱了皱眉,扭头又回望了回望来时的路,暂时无人来。他心里犹豫了几分,终于还是俯身将裴络石背了起来,忍着自己身上的伤,深一脚浅一脚地寻了附近一所破败的山神庙,也算是在这夜幕已深的荒郊野岭中能有个容身之地。
庙里有尊等人高的泥塑山神像,前面摆了个大炉子,里面堆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灰。这里不知荒废了多久,庙门已经合不上了,连山神像上原本应是鲜红色的披风也变得暗淡又残破,贡品碗里更是空空如也,偶尔还能听得见耗子吱吱直叫的声音。
廿一找了出避风的地方,将背上的裴络石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他不习医术,也不知如何去救人治人,只懂得用最简单的办法,撕了块自己衣服上还算干净,没被血染脏的地方,堵住裴络石仍在渗着血的胸口。
徒劳无功罢了。
阎王要人,拦都拦不住。
廿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前两天还与他同桌而饮的年轻男人,死在了他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又无助,他头一次生了这种感觉。
长夜无眠,廿一守着裴络石的身体枯坐了一宿,漫无目的地神游着,一会儿想着等天亮了就去给他找个好地方埋了,一会儿就又开始考虑怎么回到客栈取东西,然后怎么脱身。
怎么脱身倒成了个棘手的问题,若在平时有条件的情况下,易容成另一个人对廿一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就成了登天一样的难题。